2008年10月31日 星期五

PHILIPPINES in Red(5)--Day3 : ASA 17th General Conference 2th day

Time in Philippines

今早一樣大約五點半就有人敲門.昨晚睡得相當好,想必是昨天整日折騰的幫忙.但今天出發時卻遇到麻煩.不知道是誰晚起或是出了什麼意外,理論上要七點出發的整隊人馬,一直等到八點多才出發,整整晚了一個半小時左右.不過在等待的這段期間,反而給了與會的各國朋友交流的機會.Rey請大家出來表演一下各自國家的音樂,大家也都玩的頗開心,我與雅涵唱的是"蘭花草"不過歌詞我大概都忘了orz,唱得零零落落的.

(尼泊爾的朋友Ramkumari,事實上她是某個全國學生聯盟的主席)

(香港的朋友喜偉,他是理工大學學生會主席)
(印度的朋友,也是某學生聯盟的主席,但是他已經結婚有一個小孩了,不知道是哪門子的學生XD)

(泰國的朋友,女的很High男的很靦腆:p)
(本次大會的當家花旦,日本來的朋友Akiko,我忘了她表演啥了,不過最後一天她唱了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在這裡,所謂的議程(agenda)只是參考用而已,預定的計畫也只是參考用而已.這裡沒有錙珠計較的時間,沒有肅殺的會議氣氛.會場手機不時從主持人的口袋響起.Weber的理性化在這裡還沒進行到底呢~

但相對來說,這裡不會給人緊張的氣氛,不會有那種你一不小心就會做錯什麼的感覺.這當然有好有壞,我想許多人會說這就是他們如此落後的原因,因為沒有理性化,沒有事事都計算到底.但我現在也不太想一說再說,將理性進行到底的後果是什麼.總之在這裡,時間的概念是與所謂的"先進國家"不大相同的.如果要問我喜不喜歡?我會回答喜歡,也不喜歡.我喜歡這種凡事不拘小節的氣氛,但我還是不喜歡遲到,雖然我自己也常遲到.凡事沒有完美,不論在哪裡.

Workshop in ASA

今天的重頭戲是ASA規劃的工作坊.早上是由講師來對我們上課,共有四個工作坊.我參加了Mobilization and Networking組,雅涵參加了Internaional instruments組.

我們分別被帶到不同的教室,由講師大致講解流程.我們這組的學習目的很簡單,就是如何進行一個所謂的運動,要怎麼樣確立議題,設定群眾與敵人,想口號之類的.最後我們進行一個模擬,試圖以ASA這個組織作為行動主體,進行一個社會運動.因為沒有設定時間,我們的討論進行了很長的時間.這過程看的出來哪些人士在組織裡面最具有行動力的,哪些人是經驗少或不是組織中的領導者的.

我們這組有個菲律賓組織的女孩,我一直沒有記得她的名字.這位女孩子看起來就像少女一樣,但我之後詢問了她的年齡,她已經22歲了.就像這間學校的學生,看起來都像青少年一樣,但其實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大學生.看的出來,她與同組的耀東是最懂的領導組織的領導者,像我都是默默的在旁邊看(雖然還是最後還被拱出來).

workshop的討論一樣遠遠超過預期的時間,事實上因為早上的遲到,整天的行程都亂掉了.我們的wokshop一直到一點多才結束,午餐都涼了.

One-China Policy


經常聽說在出國時會遇到一個中國的問題,這次本想說沒有中國的組織參加,應該不會有這種問題。但沒想到還是遇到了。

在ASA的resolution當中,竟然出現兩個有關台灣的決議,分別是:

1.支持一個中國的政策,並尊重台灣有與中國和平統一的權力。
2.不支持美國對台灣的武力支援

看到這兩點,我與雅涵都傻眼,而且還是雅涵亂翻翻到的,並不是列在大會議程當中的討論。我們馬上提出要修改這兩條。然後香港的朋友就跳出來了。

這真的是件很有趣的事情,香港朋友對一個中國的理解,是「文化上」的一個中國,但對我們來說,一個中國就是政治上的一個中國,是中國想要併吞台灣的手段。香港也有其複雜的政治歷史背景,他們的人民也有他們自己對所謂「一個中國」的複雜理解。

馬來西亞的朋友也來一起參加討論,說他們其實也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因為他們的父母都是中國人,但他們的國籍卻是「馬來西亞」,也覺得自己的國家是馬來西亞。總之,在整個華人世界,「中國人」這個定義是非常多元的,幾乎沒有兩個國家對中國人的定義是一樣的。每個國家都有自己對這個詞的認知,「一個中國政策」對不同國家的華人來說,具有不同的意義,這沒有人可以說對或錯。

最後我們與香港的朋友達成了協議,將一個中國政策改成「尊重一個中國各自表述」,並將「不支持美國支援台灣武力」改成「不贊成台海進行軍備競賽」。香港的朋友雖然感覺還是有點不捨,但其實他們很了解實際上的兩岸政治情勢,所以並沒有在提出異議。很感謝他們的體諒。想想,如果兩岸的談判能夠有這麼順利就好了,可惜兩個國家的人都為了各自的利益與意識形態僵持不下。當然我還是認為最大的問題在於中國的民族主義,這就不在這裡討論了。



Night in Manila again

經過一天的工作坊,五噸吃飯時間不斷的自我介紹與互相探尋,大家都有越來越熟悉,話題也聊的更開,有關一個中國的討論某種程度上是嚴肅的話題,但卻也令我們幾個中文語系國家的朋友更互相熟悉.晚上Henry(又是Henry)帶我們去搭Jeepny去一間看起來像酒吧又像餐廳的地方喝酒吃東西聊天.事實上,我們幾乎每天都吃了份量不少的宵夜,加上這宵夜的話,我們一天大約都吃了六餐左右orz.

(我的手機夜拍真的很差,總之我們坐在露天的座位上喝酒抽煙聊天吃東西.順便提一下,進來這種店,他們店門口的警衛都會對你搜身.因為我都還隨身背著背包,背包也得打開讓他們看看.可以想見Manila晚上的治安,應該沒有多好.)

因為今天算是最後一天有機會出去亂晃了,大家聊的滿開也喝的滿多的,雅涵很努力的在跟各個國家的人套交情,倒是我,酒量實在太差了,男人又很難說不喝就不喝,喝了一兩瓶啤酒我睡意就來了,雖然還是聽了很多菲律賓人講他們的反抗軍與他們國家的狀態.事實上我懷疑Ron自己就有參加反抗軍,他銳利的眼神和矯健的身形實在不太像一般的大學生,就算說是參加組織的學生也不至於有這麼銳利而世故的眼神才對.


與Einstein則是聊了菲律賓的婚姻制度.Einstein是一個很可愛的少年(我沒問他的年紀,但看起來就很像個少年).問到他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打算結婚之類的問題.他說目前還沒考慮到結婚的部分,因為他們國家對離婚的限制很嚴格(菲律賓有80%是天主教徒),所以結婚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是真除非有特殊狀況不能反悔的(他似乎是說如果換了絕症之類的才可訴請離婚,否則在法律上是不可能允許的).
(Einstein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少年,他看來很喜歡聽音樂,去機場接我們的時候就跟我聊了很多美國與英國的歌手樂團,他知道的可真多.另外他還提及台灣的F4在數年前在當地非常的紅.後來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F4陳舊的海報可知他所言不假.)

因為連著幾天都睡眠不足,我一喝酒就會非常想睡覺,後來撐到大概快兩點,實在不行了,雅涵本來還想硬撐,後來她也不太行了,於是我們一群華人幫一起搭Jeepny先回來.可是回來洗個澡之後精神又來了,大家又開始在旅館的公共空間亂聊起來,也順手替大家拍了些照片.一直到大約三點左右終於才回房休息.事實上,我在這裡的第一天有記日記,但到第二天,第三天之後,卻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就全放棄了.

總之,Manila的第三天,晚安.

(緬甸的美金,我和日本的Akiko)


(馬來西亞的傳文,緬甸的美金,香港的耀東,日本的Akiko)

(下次真的要考慮買台"真正"的像機了,這種照片我自己看了也實在.....)

2008年10月30日 星期四

PHILIPPINES in Red(4)--Day2 : ASA 17th General Conference 1th day

昨晚睡的不太好,這裡有冷氣卻沒有電扇,冷氣在我頭邊吹的震天價響,但我身體上空大約三十公分左右的空氣卻悶熱的不得了.半夜醒來的時候,一起身竟發現上半身悶熱難耐.自己好像下半身坐在水裡上半身留在陽光中的感覺.很累,但又不知為何自動醒來,口渴得不得了,又不知哪找水喝,迷迷糊糊當中終於又睡去.

五點半就有人來敲門叫床,明明七點才出發想說這麼早起幹麻.但發現浴室都沒人.在經過昨天大致瀏覽過Manila的市景之後,我知道這裡並不是什麼人間天堂,而是大家都過著沒有退路的生活.最好是有什麼就先拿下會比較好.所以可以不用排隊等浴室的時候,就趕快去盥洗,有東西吃的時候,就多吃點,有得睡的時候,就盡量睡.於是先起身去盥洗,再半睡半醒的在床上躺到六點半左右.之後搭上前往會場的巴士,大約七點多時出發.

巴士是幾乎全新的,比想像中好太多,最少,冷氣會冷,麥克風可以用.原本看到座位上的背條寫著"蘇州金龍",想說中國大陸的東西竟然打廣告打到這裡,後來仔細一瞧原來是這巴士的製造商.
Manila的交通很差,路況也很差.昨天從機場來時下了點陣雨,竟然有地方已經開始有不淺的積水.但相較於他們的路況,在街上開的車子卻常常好的不得了.雖然多是日系的車子,但其實偶爾也會出現高檔的如Benz和BMW的車種,重點是,相較於他們糟糕的市容和路況,他們的車子幾乎都儘可能的保持光鮮亮麗的外表,不論是機車或是汽車.這樣的車群與這樣的街容路況對照起來,有一種近乎超現實的感覺,如此的不搭調卻又真實.

這裡的車子很明確的分為兩種等級,一是日系或歐系的私人轎車,這些車子看來都很新又很亮麗,與市容極不符合,另一種是大量的Jeepny與計程車.Jeepny是當地主要的大眾運輸工具,但外表塗裝得非常具特色的Jeepny,內裝卻相當的簡陋,私人計程車的內部也多是老舊破爛(最後一天到機場時坐的計程車就是冷氣不會冷的計程車).這兩種等級的車子,大概多少也反映著少數的有錢人與絕大多數的貧窮階級吧.

What's ASA?

我想我還是得稍微說明一下什麼是ASA.它的全名是Asia students association(ASA),就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就是亞洲學生組織,事實上也包含青年組織,在1969年創立,總部設在香港.這個組織基本上應該是由菲律賓和香港的青年組織創立的,特別是在菲律賓,參加ASA的會員組織很多.

這次會來ASA的原因其實是夏暁鵑老師的牽線.夏老師因為移工研究經常跑菲律賓,也跟這裡的組織混得很熟.於是他們透過夏老師尋找有意願加入ASA的台灣組織,我們偉大的鄭中睿總幹事
人面之廣,也與夏曉鵑混的很熟,夏曉鵑尋問他的意見,於是他找了青年九五聯盟(Youth Labor Union)與他自己的政大研究生學生(NCCU GSA)會參加這次的ASA 17th General Conference.這是三年一次的全體會員大會,理論上所有的組織都會派代表來.而台灣的代表就是不才小弟我與九五聯盟的代表雅涵.原本鄭中睿也會一起來的,不過因為他當時人在大陸武漢渡假,趕不回台灣,於是臨時丟了我自己去.說實話還滿擔心的,很久沒出國,英文口語能力又差,還沒去的時候實在很擔心語言的問題.之後我會寫一篇講有關語言溝通的部分.


Start conference

議程第一天總要有個類似開幕式的東西,開幕式是由夏曉鵑老師主講(可看出夏老師在ASA受重視的程度),講的是學生運動的困境與迷思.內容我想大家也不會感興趣,重點是他在開幕的演講結束之後,帶頭喊了三句口號.當時的我覺得怎麼在這時候喊口號,好像有點突兀,不過後來會越來越知道,那只不過是激情菲律賓的一小部分縮影罷了.

夏老師演講完後,有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菲律賓人的吃飯習慣大概是一天吃五餐.早餐吃完後大概十點左右會吃點心,份量也不少.下午四點左右也會有另外一個點心時間.他們的正餐份量都不太多,所以很容易就餓了.不過要一直吃東西也很麻煩,但在這個會議當中這樣的休息時間卻很重要.那讓我們有機會去找許多國家不同組織的人聊天.每次大約半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大概就是會員的交誼時間,就看著大家到處穿梭,交換名片與自己組織的資訊.和互相了解組織與國家的狀況,我想這才是開這個大會主要的目的之一.

Situation of Philippines

下午的會議是由三個當地的學者簡介菲律賓的現況,分別說明菲律賓的教育(Education),移工(Migration)和環境(Environment)與糧食狀況.
(這是三位報告者,由右而左分別講解教育、醫療與環境問題.他們的reprentation最後都會加上幾句口號和示意圖,非常有Marxism那種"全世界的工人們~聯合起來吧!!"的感覺,真的不愧為紅色菲律賓,相較之下夏曉鵑老師representation後的口號甚至還弱了點呢.)

事實上這三個問題是連在一起的,最少就菲律賓的狀況,是連在一起的.菲律賓的教育預算連年不足,總統Arroyo"堅定的新自由主義政策"立場,將國家的教育預算以"limited or zero growth"的方針作為指標.於是菲律賓的基本教育資源嚴重不足,不論在教室數量或教師數量上都嚴重缺乏,也因此在亞洲的基礎教育測驗評比當中經常敬陪末座.

移工問題可能是菲律賓目前最嚴重的問題,他們在大學與技職教育當中大量培育護理人員.事實上,我們開會的地點使用的即是Nursing College的會議間.但菲律賓的醫護人員卻嚴重不足,因為他們的醫護人員大量外移,約有85%的醫護人員在受完訓之後到國外去工作,留在國內的只有菲律賓訓練出來的醫護人員的15%.於是他們的醫護人員嚴重缺乏,每個人平均可獲得的醫療資源極為稀少,而每位醫生平均竟然要負責兩萬多名菲律賓人的健康.每位醫師都超時工作或只好往外國發展.台灣也很明確的在菲律賓的移工問題當中佔有重要的一環.

至於糧食問題,菲律賓本身是個農業大國.根據Ron的說法,菲律賓大概有75%的人從事農產工作,但卻不是糧食輸出國,但這些糧食無法為他們賺進貿易入超.這點有點概念的人大概都知道,就像星巴克在全球開了這麼多分店,每天賣出無數杯的咖啡,但為他們種咖啡的那些中南美洲,非洲的咖啡農,卻沒有得到多少利潤,大概僅能勉強溫飽.菲律賓的情況自然也是一樣.邪惡的WTO與邪惡的新自由主義,一點都不負他們的邪惡之名.

而菲律賓的天然資源,如銅礦金礦等,還有天然氣等石油,藏量都極為豐富,但他們本身沒有開採的能力,於是當然可想而知的,就被跨國企業買下開採權,壟斷礦業後,菲律賓人民需要"自己的"礦產資源,就得跟這些跨國企業以高價購買.事實上,這種事情在第三世界屢見不鮮,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就像我剛從Manila機場出來,對面的商店裡面除了當地人習慣的一些飲料與零食之外,每間都會有Coca cola, sprite,7-up,nestle這些美國飲料.這讓我不禁想起黃碧雲曾提到的,你看似有選擇,但當你的選擇是可口可樂,雪碧,氛達與雀巢的時候,你的選擇其實只能是可口可樂公司!這就是所謂的全球化!

(這是機場門口的商店,別懷疑,這就是國際機場門口的商店,不是你家巷口的雜貨店.)

Afternoon and Night

結束下午的菲律賓概況呈現後,是實在有點無聊的修改章程時間.我們分成四組來討論章程,皆由菲律賓當地的組織代表主持.我們一一檢視每條章程是否有需要修改的部分,然後提出討論.事實上大部分都沒有需要修改的,但還是得逐條把這些工作完成.

這對我來說是極為痛苦的考驗.因為我的英文實際上沒有好到可以直覺反應,我也對修改章程實在沒啥興趣(畢竟我對ASA這組織還不算有什麼認同感),可是又不能睡覺,所以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看.而且這又需要很長的時間,也超出預設的時間許多.原本預估在晚上七點結束吃晚飯,結果我們一直到九點左右才結束,回到旅館大概已經快十點,大家都累攤了.可是因為明天要選舉常務國與秘書長,我們和香港的朋友於是詳細研究選舉相關條例,討論了老半天卻怎麼樣也湊不起來.後來還是現任秘書長Rey的說明才讓我們明白.我也在今天晚上將NCCU GSA正式加入ASA的申請交給Rey.


忙完這些之後,已經差不多接近12點.今天一整天下來,因為昨晚沒睡好,加上菲律賓人沒有午睡的習慣,又遇到冗長的修改章程的過程,簡直快要累攤了.雖然這麼說,在吃飯與休息時間與各國朋友的互動,其實是逐漸開始加溫起來.早餐與日本朋友討論有關他們國家憲法第九條的自衛隊問題,與用幾乎聽不懂的尼泊爾口音英語講話的尼泊爾朋友聊天,還有與緬甸來的朋友討論他們國家的狀況.在第一天都慢慢奠定起之後數天的網絡基礎.


會議第一天簡直像在為第二天的加溫,第三天的激情鋪陳一般,我只隱隱約約覺得越來越有趣,卻也還無法預期那樣的高潮(當然也是因為我沒有仔細看會議議程的結果XD).但這也讓那些激情來臨時,更令人亢奮.

在Manila的第二天,平靜卻累人的一天.晚安.

2008年10月29日 星期三

PHILIPPINES in Red(3)--Day1 : From Taipei to Manila-2

(anyway我放棄了把一天只寫一篇的計畫,畢竟計畫趕不上變化)

The Murder in Philippine

回到旅館後大家也都吃完晚餐了,在二樓既像櫃檯又像客廳又像會議室的地方聊天.也有人陸續才到達.與會者大致到期之後,主辦單位的人開始做一些例行性的介紹,說明一下明天會議的流程,起床出發的時間.之後稍稍歡迎了一下大家,就各自散去繼續閒聊.

我和雅涵與一位叫做Ron的菲律賓朋友聊天.他向我們大致說明菲律賓的國家和政治狀況.菲律賓國家的主要問題在於移工問題,他說大約有30%的菲律賓人在外國工作,每年還正在不斷的移出許多技術工(特別是nursing工作),這造成了菲律賓本身醫療體系的人力缺乏.他跟我們說明這裡的勞動水準,像是街上警衛的工作,輪班制的,一個月不過5000披索的薪水,連教師這種公職人員,一個月也僅有8000元左右的薪水.菲律賓的物價相對他們的收入來說,其實是很貴的.我並不詳細知道當地人生活的情形,但我知道在旅館外面的街角,就有流浪漢睡在麥當勞的門外,街角轉過去的天橋下,半夜過後就開始有妓女開始拉客.而在五十公尺外的這間旅館,就是他們的"教師會館".這是這樣的國家,沒有什麼神聖的老師,神聖的警察工作,有的是偉大的總統Arroyo,和偉大的--讓流浪漢可以睡在店門外的--麥當勞.

Ron也提到了菲律賓的政治暗殺.在來之前我就從中睿那裡大致聽說過.聽Ron直接說明起來--因為那是實際上就發生在現在門外的事件,從原本隔著一層"傳說"的東西,直接展現在眼前時,那感覺還是相當的震撼.政治暗殺在菲律賓這些年來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他們的總統Aroyo為了削弱反抗軍的勢力,以暗殺的手法將可能與反抗軍有聯繫的政治人物或組織的領導者,一一清除.因為參加ASA的菲律賓組織,有許多在立場上與反抗軍相近,或有"可能"與反抗軍有直接的聯繫,所以他們其實也處在危險當中.之後將提到的一位菲律賓朋友Henry,就說他有被跟蹤回家的經驗.

Ron則是說,有位他的朋友,兩年前就讀大學時,組織了學生與學校對抗,是為了什麼樣的議題我並不清楚,也或許是因為他朋友也參加不只學生活動的其他組織運動.總之他說,他那位朋友在那次學生運動期間,在一次回家的路上失蹤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下落.他說,在這裡只要有人跟蹤你回家,就表示你大概已經被政治暗殺盯上了.

我聽著Ron說著菲律賓的情況,心情突然莫名的開始激動起來.他說著人口外移的問題,說著他們國家的人民非得這樣離鄉背井的在外生存,許多人為了生存連僅僅幾塊錢的東西也偷也搶.我知道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他的說明並不是在博取什麼樣的同情,我們不是觀光客,他知道,他也不是個打算用同情與新奇來賺觀光客口袋裡零錢的傢伙.我不用知道他的背景,也不用知道,但我知道他愛他國家的人民,真心的希望能將他的國家脫離這樣的水深火熱當中,而且為此努力奮鬥著,這樣就夠了.


first night

與Ron聊玩天之後,Henry問我們要不要去喝一杯.因為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去多了解菲律賓,不論是什麼樣的菲律賓.於是我們與Henry,和一位馬來西亞,兩位香港的朋友一起到附近的餐廳去吃點宵夜.算是相當乾淨的餐廳,在那裡我們與馬來西亞和香港的朋友都聊了不少.他們都會說中文,雖然香港的朋友香港腔非常重,但還是聽的懂.馬來西亞的朋友傳文對對台灣的情況相當了解,政治情勢也大致清楚.香港的朋友喜緯和耀東也因為近,都還滿了解台灣的.我們交換了不少華人世界的情報.但主角還是菲律賓人Henry.他也說了許多菲律賓的狀況,介紹菲律賓的餐點.耀東不斷對Henry提問,有關經濟方面的,物價方面的等等.還提到菲律賓的房價.

耀東問Henry街上的房子大概多少錢,Henry沒有明確回答,只說很貴,很貴.耀東又接著問他有沒有打算買棟房子.Henry不假思索的馬上回答:No! 他說他從沒想過這件事.耀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我感覺到那回答背後的些許特殊意味.那不僅只是在說明他沒有那樣的財力去買這裡的房子,似乎還帶著那種:我並不思考太多無法計畫的未來,因為我連能活到什麼時候都無法確認.那樣的意味.雖然我也沒有追問這個想法,但我想當時他所發散出來的氣味,確實是那種沒有退路的氣味.依舊,是沒有外牆的菲律賓.



回到旅館,發現自己竟然天真的以為旅館會提供拖鞋,因此沒有帶拖鞋過來.不過既然這裡是菲律賓,光著腳到公共浴室洗澡想必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於是我就光著腳,到既沒有熱水,蓮蓬也壞掉,只能用水桶接水洗澡的浴室洗完痛快的冷水澡.在床上寫完第一天的日記後(份量當然比這篇少非常多),在12點左右躺上床,在吵鬧的冷氣聲當中睡著了.first day in Philippine. Goodnigh.

2008年10月28日 星期二

PHILIPPINES in Red(2)--Day1 : From Taipei to Manila-1

Taipei

5:30起床,天還沒亮,日出已經是秋天了,雖然前幾天是秋老虎.5:50到六張犁捷運站和雅涵會合,搭計程車到火車站.本想是打算搭國光號機場線,但剛好在國光號總站有輛要回桃園的計程車,專車一個人兩百,於是我們就撘他的車,提早在大約七點的時候就到達機場.

很久沒到桃園機場,也沒到過新的航廈,很現代化.但沒想到才一大早,機場就擠滿了人群.我們因為提早到達機場,夏曉鵑老師還未到達,只好在機場找位子等老師.機場內部很新很乾淨,但卻好像隔著一層什麼,那層是什麼我當時還不太明白,直到到達Manila機場,才明白隔著的是什麼.

第一次與夏曉鵑老師碰面,她那本有名的論文<流離尋岸>很早就翻閱過,是一本非常棒的論文,可以當成一般的文學作品來看都不會枯燥.老師本人看起比照片來得年輕,可能是變瘦的關係吧,總之,如果不特別追問的話,其實老師看起來還滿像是一般的年輕家庭主婦,甚至研究生,很難跟所謂的大學教授聯想在一起.

check in之後離登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走走晃晃,全世界各地的機場免稅商店區似乎都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在超過十年前我曾到過香港轉機,在免稅商店區閒晃,那時印象的免稅商店區,與台灣現在的免稅商店區幾乎沒什麼兩樣,大概只有奢侈品比例的多寡,還有當地特色的商品有差異.但在高度資本主義話的現在,連進步的標準都被壟斷,那些看來光鮮亮麗的當地特色產品,除了明確的文字與標誌之外,很難感覺出來有什麼與在地連結的部分.好像是同一家工廠生產出來,不同包裝的產品罷了--這就是全球化.

我與雅涵都睡得很少,但機長技術相當差,飛機晃的厲害.兩個小時不到的行程加上餐點時間與一堆廣播,不斷交換情報與心情的雅涵與我根本沒什麼機會睡.感覺上非常快就到達Manila了.

Manila

下機後馬上感覺熱氣傳來.即使已經是十月底了,Manila的氣溫還是高於30度.當我看到機場大廈的外觀的時候,我馬上就知道,在桃園機場感覺到那種隔著一層什麼的想法,是明確的什麼了.那就是機場的外牆.Manila機場的是沒有外牆的,水泥牆就簡單的裸露在外面,事實上菲律賓的許多建築物都是這個樣子.很高大的建築,但沒有外牆.沒有外牆的Manila機場,事實上就是菲律賓社會的縮影:一是被壓榨到非必要以外的需求都沒辦法保留的人民,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代表菲律賓人民那直接不造作的情感.在之後我在許多地方都會逐漸感受到那消失的外牆


我們等了快兩個小時才等到ASA的人來接我們,然後又再多等了一個小時,在等待時我們順便觀察了週遭環境和菲律賓的人們.因為進出的車子很多,我發現菲律賓的車子大多是日本車,三菱和TOYOTA佔了最少有六七成,剩下的也多是日本其他車款,菲律賓的汽車市場幾乎是被日本人完全佔領了.現在想想,在ASA議會當中遇到的兩位日本朋友,所關注的日本經濟對東南亞國家的侵略確實赤裸裸的展現在來接機的車潮當中.

除此之外,我們也看到許多Jeepny,不太能確定這字的拼法,但他們的發音就是這樣,意指改裝過後的吉普車.在Manila的街上,這樣的吉普車到處都是,而Jeepny的外型可說是菲律賓人的畫布,將他們的創意都揮灑在改裝吉普車上.在我第一次看到Jeepny的時候,跟雅涵說這一定得坐坐看才行阿.果然後來確實以此為移動工具坐過好幾趟.
(這是遠拍改裝吉普車的樣子,很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拍到各式各樣的Jeepny,那真的是如作畫般揮灑著菲律賓人的創意)


PPSTA

在等到一部分的人到達之後,我們的車子終於在我們到達菲律賓之後的三個小時開始前往我們往後五天住的地方--PPSTA(Philippine Public School Teacher Association).那是一間類似教師會管的地方,看名字大概就可以知道.本來就沒有太大的期待,果然也沒有讓我落空.我住的是最好的一間房,四組上下舖共睡八個人.共有四個房間,兩間男的兩間女的.除了我那間房之外,都住了約20人.20人使用兩間淋浴間與兩座沖水馬桶.今天天氣很熱,南國的那種熱法,大概是夏天墾丁的熱法,但現在是十月底.還好房間有冷氣,這遠遠超出我的預期,雖然非常吵,也不能調溫度,但終究是一台貨真價實在運轉的冷氣,光這點就應該高興到要偷笑了.

抽水馬桶果然水壓不足,沖不掉大號,也沒有馬桶墊,活生生的一尊瓷馬桶躺在那裡,你只能自己用水桶接水處理.還好兩個洗手台都沒問題.不過淋浴間的水龍頭開關只有一個--意思是說只有冷水沒有熱水,對我來說這樣的天氣還好,但這對雅涵的心情影響好像有點多,最後一天這問題會浮出檯面.


Manila近覽

雅涵有位朋友在Manila服替代役,說離我們住的地點很近,於是我們晚餐約了他在附近吃飯.我們走出旅社大門,開始瀏覽Manila街景.

我們住的街上正在修路,好像是在鋪設新的人行道.有新的人行道本應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他們將人行道和一部分的馬路與下水道整個挖起來,水溝的水到處流竄,人行道殘破不堪,能踏腳的地方並不多.這條街上大多是汽車修理廠,幾乎沒看到其他商店.偶爾穿插幾間銀行.銀行和比較大的店面門口多有警衛,而且這裡的警衛是配槍的.後來我才知道因為這裡的治安不好,有規模的商店都會雇用自己的警衛,但像警衛這種賣命的工作,薪水卻少的可憐,大約只有5000披索左右,約台幣三千多的水準.



我與雅涵在街上順著殘破的人行道走著,街上的修車廠多會佔據門口的人行道,有時我們會被逼得不得不穿過那些人群.雖然我與雅涵都並不刻意打扮,但我想我們怎麼看都還是像外國人的模樣,無法不引人注意.每經過一群人,都感覺得到他們的眼光隨著我們走.畢竟來時聽過許多對這地方治安的忠告,這樣走在街上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點緊張.

街道的車流量常常不符合道路的規模,有許多看來只比巷弄稍大一點的路卻有很大的車潮,甚至還有公車經過.路牌標示有時有有時沒有,但這都還不是重點,比較令人難以想像的是,我與雅涵走過了大約五到十個的街口,卻沒有看見一個紅綠燈或任何交通號誌.街上川流的車潮完全沒有任何的標示指示他們的行進.在車多的路口,大概是依照當地人的默契進行過馬路的遊戲,因此不是當地人的我們要走過街口的時候,常常有汽車或機車以非常近的距離與你擦身而過.

在等待雅涵朋友的時候,我們走進一間看來是麵包店兼咖啡廳叫做"KOCCO"的店,當時我與雅涵經過一整天的旅程,又戰戰兢兢的走過Manila街頭,身心都相當的疲憊.這間店賣的並不是咖啡店常賣的甜點,而是一般的麵包,並且可以在店裡坐下休息喝茶.麵包相當便宜,大概界在10-50披索之間的價錢,大多是在台幣10-30之間,看起來也相當好吃.我渴的不得了,點了一杯peach punch來喝,45披索.好甜,果然東南亞很難吃到口味清淡的食物.雅涵買了一個10披索的波羅麵包,她說倒沒什麼特別的,很一般的波羅麵包.


Taiwanese in Manila

等了很久等不到雅涵的朋友.今天我們不斷的在等人.在機場等人來接我們,接到了再繼續等下班飛機的與會者,現在又在等不知何時會出現的朋友.想想在台灣的約會,等超過10分鐘或15分鐘就是失禮貌的時間了,但在這裡,似乎是常態.

大約等了一個小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時,雅涵的朋友才到達.他現在Manila的華語學校教書服替代役,是搭Jeepny來的.交通與道路標誌不清,讓他花了比預期多許多的時間.

他帶我們到一間他口中比較好吃的餐廳吃飯.是菲律賓式的料理.菲律賓料理乍看之下與台灣料理很像,但其實口味完全不同.我點了一個像義大利麵的東西,雅涵點了看起來像簡餐的飯.但我的義大利麵吃起來不僅麵條不像義大利麵,比較像米粉之外,醬料也是不敢恭維的口味,雅涵的餐點則是只有一團飯和一些肉.菲律賓人吃飯很喜歡加上金桔汁,吃飯和麵的時候上面都會淋上金桔汁,但怎麼吃都不覺得可口.他朋友還點了一道菲律賓的特色料理,菲律賓話叫Sisig,是一堆碎肉和內臟的組合,說是菲律賓人很愛吃也算有特色的食物.但實在令人無法恭維.菲律賓的食物並不是有那種令人無法接受的調味,那種極端的香,腥,或辣,並不讓你特別喜愛或討厭,只是不怎麼好吃而已.後來幾天的食物,幾乎都是這個樣子.

他朋友在這已經待了大概五個月,有點習慣但還是無法喜歡Manila的生活.交通混亂是常態,治安不僅不好,連警察都無法相信.他說"警察只不過是配槍的流氓"這句話在這裡並不是玩笑,因為他自己就被警察勒索過.而且我們住的附近已經算是不錯的狀況了,他學校附近是貧民窟,不論是街道狀況還是人們的生活狀況,都比這裡差上許多.


Walking on the edge


說實話走在Manila的街頭,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什麼叫做"第三世界".那不僅只是公共設施不足,交通混亂的外顯而已,那裡面帶有一種"walking on the edge"的氛圍.就像沒有外牆的建築物一樣,這裡的需求是赤裸裸的.幾乎沒有必要以外的東西,反過來說的意思即是:如果再缺少什麼,就會從刀鋒上掉落,連生存都會受到威脅.是這樣邊緣的狀況--這裡的每個人,都是社會邊緣人.

通常我在旅行時身邊都會帶本小說,村上春樹是我經常選擇的讀本.在咖啡店喝茶時,我原本想要拿出村上春樹的小說出來讀,但當我拿出來讀了兩頁之後,突然覺得非常的突兀.村上春樹的作品,氛圍與這裡的情況實在有如天壤之別.他作品當中的安靜,和平,沒有搶案發生,沒有殺人,沒有血腥與暴力,也沒有不知如何過下去的生活.那確實是極為現代性,或說是後現代性的產物.沒有人必須為如何活下去努力,沒有人需要在即使不是交通顛峰的時間,車子也會貼著身擦過的危險街口走過.一切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是理所當然的情況下,才有辦法寫出這樣的文字.

那樣的作品是不可能出現在第三世界的這裡的,我很清楚的知道.文學畢竟還是反映真實世界一部分的那面鏡子,即使你再怎麼不願意,那還是會忠實的反映出那樣的意識形態,不可能脫離.當我翻閱著村上春樹書中的現代性--在每個警衛都配槍的街頭,突然感覺到極大的諷刺.這作品對這樣的國家來說,是奢侈的東西,奢侈的不在於它的賣價,而在於它那奢侈的思想.存在主義在這樣的第三世界國家,是沒有意義的思考:要先有辦法生存下去,才有機會去思考生存的意義.不知道苦惱於生存意義的人們,有沒有思考過這樣的順序.於是我將書闔上,並且在這次旅途當中,都沒有再打開那本書.


(為避免篇幅過長,Day1還是分成兩部分來寫,很抱歉這不僅是寫給大家看,也是我自己的紀錄,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我並不想漏掉任何部分)

PHILIPPINES in Red(1)--前言

先說好,這次我會講很多.真的很多.但這次一點都不無聊,非 常 有 趣!如果你讀不下去,那一定我文筆太差的關係.

離開菲律賓大約七個小時,人已經回到台北,卻還完全沒有實感自己已經回到台灣.感覺自己的心還留在菲律賓,與在那裡遇到的人們身上.為什麼呢?因為台北太過美好了,台北的街道是如此的乾淨整潔,路上好多的紅綠燈(Manila連紅綠燈都很少,感覺是因為根本沒啥用),而且大家都好好的遵守著.台北沒有隨處可見配著槍,薪水少的可憐的私人警衛,沒有便宜得要命的煙跟酒,沒有永遠沖不乾淨的馬桶和流不出水的水龍頭.兩個小時不到的飛行,兩個世界.


然後還要先說明一下,因為我心情相當的激動.這將會是以感性為主的一篇遊記,從台北出發時的心情--那種還掛心著台灣沒做的什麼事,還沒讀完什麼paper的心情,回來之後變得完全不一樣.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從很深的地方再次挖掘出來,然後發現那依舊有血有肉,充滿生命力地跳動著.平均一天睡四個小時的我,到現在還深陷在那躍動的生命力當中,無法不馬上開始著手進行這遊記.我將放棄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反省這趟旅程.如果我們寫什麼總是想著顧及各式各樣的角度,各式各樣的反省,那麼那些原初的許多突破性與創造力,將會失去力道.反省,如論如何是在過程之後,而不可能是在過程之前.就像命運是走過之後才能回過頭來看的一樣.


篇名是因為鄭中睿出發前一直跟我說:去見識見識"紅色菲律賓"吧.我見識到了,現在試著請大家一起看看.

p.s我將分為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純粹日記式的,敘述的方式.因為拿了學校的錢要寫報告給學校,這些東西將會是報告的主體.第二部分是各式人物記敘與在菲律賓參與ASA的觀察與感想.

每篇不會很長,我會盡快完成的.

2008 10/28

2008年10月23日 星期四

離開前想跟你說點話

這是我宿舍頂樓的夜景


這張是霧氣裊裊的黃昏
(因為我手機的照相功能實在很差,所以圖放小一點,感覺才有點朦朧美,不然近看一堆顆粒破壞美感.)


沒什麼,只是前幾天想到,之前在你那個很多4的門牌的公寓頂樓,我們也在那裡抽過菸看星星聊天.我現在一個禮拜有兩天早上的課,兩天早上值班,逐漸變的比較早睡,身體也習慣早點睡的韻律,竟然過了十二點就開始想睡覺,頂多撐到兩點,真是令自己有點意外,可能真的有點年紀了有點差,你也要小心一下自己的身體.

前幾天還沒半夜,洗了衣服,拿上頂樓去晾,下樓時注意到頂樓的夜景相當棒,於是特地回房間拿了手機上來照幾張相,想給你看看.你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有帶你到頂樓晃晃,其實那時候連自己都還不太熟悉這棟宿舍.

印象中,這些年你在台北的時候,到台北找你,幾乎沒有白天我們在做什麼的印象,經常鬼混到凌晨然後睡到下午,常常睡時天亮醒時天昏.半夜才出去附近溜搭,買宵夜,或到什麼有的沒的地方閒晃.我那時對台北的印象,白天就是擁擠的街頭,很現代化,很熱鬧,很繁華,很"進步".但是對我們來說,台北是夜晚的台北.台北街頭總是吵雜,只有深夜才能勉強感覺一點寂靜.我們都不喜歡人群擁擠,深夜才適合我們出沒.總是你騎車,我在車後吹著深夜的凉風.

你上台北第一間租的公寓,那時我怎會想到,未來我將住在離那公寓僅僅只有一公里遠的地方,而旁邊那巷子裡的自助餐,是我幾乎每天報到的地方.

那時晚上我們點著菸,靠在公寓頂樓的牆邊,抬頭仰望光害的嚴重的台北天空.那些時候到底聊些什麼,你還記得嗎?我總覺得沒辦法想像當時我們說了些什麼?或許不外乎徬徨的未來和女人吧.那些時光是怎麼過去的,現在我試圖努力回想,但始終無法想出什麼具體的內容.留下來的,是有如抽過菸的房間般的味道,那種年輕的氣息,和因年輕而徬徨的氛圍.

你還想的出當時我們聊了些什麼嗎?總覺得現在的我,好像被蒙上一層透明的薄膜,很多明明沒有很遠的事情,卻怎麼樣也分不清,掌握不住了.

明天我要離開台灣,前去菲律賓,這是我七年來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出國,我們是一起去的,第二次出國時,我把我寫的"切結書"交給你保管.現在你既不能跟我一起去,我也不能再交給你什麼,於是我僅用這篇文章,寫下離開前想告訴你的.

其實我很想問:你好嗎?但我知道你不會回答,於是我只好自己用文字填滿那個提問.事實上每次向你說話,都是在問問同樣的問題.

有時候我感覺離人們遙遠,有時感覺自己忙的不知所謂.我想往前走,有時或許也覺得自己往前走了,可總在看到那樣的夜景的時候,還是覺得什麼都是朦朧的,什麼都還沒真的透徹.其實,你應該比我想的多更多吧.


w 2008 10/24 0:00 @政大男宿

2008年10月21日 星期二

國台辦發言人和Weber

科科,有看中天的全民大悶鍋一定對那個國台辦發言人張銘清的角色非常有印象,整天開口閉口就是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我想大部分台灣人恨他一定比恨溫家寶來的多.

現在可好啦,他跑來台灣說要參加什麼學術研討會,還是在我家(阿扁大本營的麻豆)旁邊的台南藝術大學舉行.結果勒結果勒?在會場被抗議不說,還啪啪走走到台南市去看古蹟,結果就被抗議人群搞到跌了個吃狗屎,整個看起來真是有夠狼狽.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打從心裡面覺得台灣人都是你的同胞,也還算是個有風度,摸摸鼻子說明天要回去了,難道他真的以為他來台灣是來巡視還什麼的阿,真搞不懂中國大陸這些高官,小老百姓被你們意識形態洗腦就算了,連自己都被自己洗腦了嗎?有長點知識的人都不會認真的覺得台灣"實際上"是中國的一部分(心理上怎麼想也是管不著啦),那只是口號而已.



好啦,到底有沒有被打,然後被打又怎樣的這些爭議我不想管.我想沿著前兩篇談女性主義的主題"尊重"稍微提一下.其實我自己覺得我提的尊重的概念,是比較近似於Weber的想法的.就像之前有提到的empathy這個說法,就是Weber方法論裡面一個重要的概念,將心比心的去了解別人的想法,甚至某種程度上理解別人的感受與情緒,相信這很容易就能夠達到"尊重"這個部分.

但接下來就是更困難的部分了.就像大陸同胞們,和台灣大部分的民眾,或許大部分的人可以透過對彼此文化背景和歷史的了解,達到對對方的"尊重"(話說最近有個大陸網友說看了我的blog竟然加我Gmail跟我連絡,真令人感動T.T.也跟她聊了不少,確實不過近在咫尺的兩個國家,文化上還是有很大的差異的).但對每個不同的文化都尊重,對每個人的說法都尊重--以Weber的話來說就是"去除價值判斷"(neutrality of value),等於是避開選擇哪個價值是比較高的價值的問題,所以有人會批評Weber是"價值上的虛無主義者".

關於虛無主義的問題,事實上我以前也有討論過(請見拙作Habermas與虛無主義Nihilism as A STARTING POINT (虛無主義作為一個起點)),簡單來說就是,即使是虛無主義,還是無法避開選擇的問題.Weber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自己是將學術和政治分開,學術上避開價值判斷,而政治上卻明確的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所以說,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他所謂的詮釋社會學,所謂的empthy,能夠作用的,只有在學術的場域當中,是無法延伸到實際的生活上的.

所有的價值都無法被判斷高下,那如果價值互相發生了衝突的時候,我們該怎麼辦?Weber說那就戰鬥吧!(當然這只是我的詮釋啦)他說現在是一個"諸神鬥爭的年代",人類缺乏一個整體的價值觀,能夠將所有其他的價值觀相對化來加以評價,所以各種價值觀只好互相鬥爭,怎麼爭?就像現在這樣阿,張銘清來了我們就堵他搞他讓他灰頭土臉的回去,然後大陸又要放話說不排除武力解決台海問題,一來一往,這就是鬥爭.鬥爭鬥到最後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因為歷史上就是不斷的反覆這樣的過程,就像油價一樣,不斷的上漲又跌回.鬥爭是正常的,不鬥爭才令人無法理解.

總之,沒有結論.我們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價值,但當別人侵犯我們的價值的時候,或我們的價值侵犯別人的價值的時候,我們該如何面對呢?這說實話是比"尊重"來的更困難許多的問題.我也還在努力尋找這個答案.其實社會學不會有這種答案的,或者說:社會學"不應該"有這種答案的.連社會學到底應該是怎麼樣子,我都還在尋找答案呢.很難,但我會繼續尋找下去的.或許,用一生去尋找.

2008年10月18日 星期六

這次真的是歲歲唸啦

前幾篇都有夠長的,寫到都快沒力了,怎麼覺得好像比某些期末報告寫的更認真=.=

不過有關女性主義的那兩篇,很希望各位朋友可以稍微認真看一下.希望大家能提供一些看法來討論討論,因為那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看法,不知道其他人的看法是如何,能多多交流總是好的.

然後呢,最近真他媽的有夠多事情.大致上有幾件重要的
1.老姐要結婚了,上禮拜訂婚.
2.老弟入伍了,去懇親讓我想起也沒多久前當大頭兵的記憶.
3.去菲律賓

1和2是上禮拜擠在一起發生的,老姐訂婚,前一天是老弟的懇親日.擠在一起的結果就是周一的報告趕不完,讓我報告前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報告完後睡了快12小時,還累了一個禮拜.哀嘆自己真的老了.

不過看到理了個小平頭看起來像殺人犯的老弟,突然想把過去當兵的日記拿出來讀一讀,順便數位化(其實已經數位化一部分了,在這裡,不過已經放了很久沒動了).說那是浪費時間嘛,總還是覺得沒那麼容易就把那些日子一筆帶過.雖然常常有人說當兵當兩年男人可以說一輩子的諷刺,但畢竟,是人生當中很特別的一段日子,那樣的紀錄對我來說還是有意義的,至於什麼樣的意義,我想寫出來就知道了.不過要等從菲律賓回來之後才有時間吧.

至於3真的是很麻煩,說是去菲律賓開會,但實際上幾乎等於是自助旅行了,什麼都要自己來.我已經很久沒出國了,而且這算是第一次自己獨立出去,麻煩事情一堆,還要印名片,弄什麼英文介紹,而且我英文又沒多好,真怕去了會挫在那裡.希望不要被菲律賓共產黨吸收之後就不回來了,不過若他們能打動我讓我獻身,相信也不會是個後悔的決定就是了.菲律賓的事情之後回來會再用文字報告,就到時候再談好了.

總之呢,最近因為多了一個工作,加上其實這學期實際的課量並沒有真的變少,又找好指導老師,打算要開始論文的初步工作了,時間總是覺得不夠用.我最近又很多話,很愛上來寫東西,時間就更不夠用了.還有很多想寫的,就慢慢來吧.



還有最近我用特殊管道找到某周姓歌手好像還沒出的專輯,滿好聽的.怎麼說呢,有一種抓住時代的脈動的感覺,抓得住並且也能夠順著這樣的脈動進行創造,還滿令人佩服的.想想他的年紀其實是跟我差不多的,有一點點,時代即將掌握在我們這一代的手裡的感覺.不過這也可能是一種驕傲,那種自以為要把整個時代扛在肩上的知識份子的驕傲.

阿隨便啦,反正我很忙,這麼沉重的話題現在不想再討論了,今天認識一位新朋友,跟她講話覺得我自己真是個無趣的傢伙,怎麼談都是社會學,希望能培養一點生活情趣.下次我又變成認真魔人的時候請大家阻止我,不然把我打昏算了,麻煩大家了,謝謝,然後大家晚安.

2008年10月14日 星期二

女性主義作為起點(下)

(跟大家分享一下,這是今天在政大拍到的彩虹,還滿美的,而且也符合正在寫的主題~~)(一開始先藏在建築物後面,露出短短的尾巴)


(之後就大辣辣地露出來了)

但為什麼會是"尊重"呢?

這得從我學習的性別理論開始講起.(又越講越長了,請自行斟酌要不要繼續往下看)

一般來說,要講性的問題,得先分析性的不同層面.通常這分為三個層面:

sex:
生理性別.這是最單純的生物學分類,大致上就分為雄性和雌性,還有少數的其他類(雖然我有個曾在泰國教書的朋友說,泰國的"其他類"性別佔了1/3).

gender:
社會性別.簡單來說就是,這個社會認為"男人"應該是什麼樣子,"女人"又應該是什麼樣子.

sexuality:
這是最麻煩的東西,譯法很多.我一開始接觸到的是譯成"性傾向",但最多使用的譯法是"性意識",也有人直接翻成"性",像傅科<性 史>的那個"性",事實上就是sexuality.我的理解是內在於人的那種"性"的內容,像是你喜歡異性或同性,認為自己是男性或女性等等,通通包含在 sexuality裡.中譯法就不要太計較了.



在稍微了解這三個層次上的差異之後,其實可以了解,這三個概念是一種連動的關係.首先你一定有一個生理性別(sex),然後你在你所處的社會裡面,就會因為你的生理性別而被冠上社會性別(gender)應該有的樣子,然後這也會影響--不論你是同性戀或異性戀或是其他--你的性意識(sexuality).

既然這三個是連動關係,但同時解說起來又太過複雜,所以我就只以gender來作例子說明.

在這個社會上,特別是在更早一點的社會裡,經常會遇到的問題是:我是男生,但是我卻不喜歡男生喜歡的東西.我不喜歡逞兇鬥狠,不喜歡裝男子氣概,我喜歡躲在房間玩洋娃娃.或更甚,我喜歡穿裙子.如果只是喜歡玩洋娃娃,可能了不起被說是"娘娘腔",但如果是喜歡穿裙子,大概免不了被說有問題,腦袋秀鬥了之類的.

反過來說,女生也會遇到一樣的問題:我是女生,但我不符合社會想像的女生形象,我不喜歡穿裙子,不喜歡留頭髮,不喜歡做家事,我想有自己的事業.光是這樣就會引起許多大大小小的紛爭.可是事實上,在gender上,什麼是男生和女生應該要有的樣子,是不斷流動的,這在不同的文化,甚至在同一個文化的不同時代當中都是一直在改變的.君不見蘇格蘭男人穿裙子,楊貴妃時代的美女非得豐滿不可.都是極好的例子.這個社會對於男人和女人應該要有的樣子,應該處於社會上的位置,應該做的事情,其標準都是不斷在流動的.就像審美觀,甚至就像流行一樣,只不過變動的比較慢而已.

我還記得是國中英語課本的第二課吧?那課文的標題是"What's right today maybe wrong tomorrow".這句話真是可以不斷的被拿來使用,簡直可以成為真理了.不同文化當中,什麼是男生,什麼是女生,可能會有很大的差異.相同文化裡,因為時間的不同,什麼是女生與什麼是男生也可能會有極大的落差.What's man today maybe woman tomorrow.

既然是這樣,大家為什麼要那麼計較你是不是那個"應該的樣子"呢?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每個人都有一些共同點與一些差異的地方.共通點未必是好是,差異也不一定是壞事.我們何不以寬大一點的心情接納差異,而不是只想著要排擠差異呢.

而且有一個不爭的事實是:世界上的人分為最少兩種類別,即男人與女人.這兩種人有一些天生生理上的差異,這些天生的差異或許會導致一些後天的差異.但總之差異是不可能避免的,無論再怎麼努力彌補,再怎麼樣用社會建構論來爭論說:怎麼樣的差異是被男性霸權建構起來要壓迫女性,而什麼樣的差異又是本質不變的.那樣的爭論,對我來說不太具有意義.差異一直都存在,自古以來即是,之後也會是.於是重點就不在於如何消除差異,如果平等的意義在於消除差異,那將徒勞無功,那是一個不可能也不應該達到的目標.反之,我們的重點應該在於如何看待差異

而如何看待差異,我認為最高的指導原則就是尊重了.我們在面對與我們不同的性別的時候,不以對待"異己"的方式來排擠或歧視,抱持著開闊的心情來面對彼此之間的差異,試圖去了解,去接近,而不是去同化或是征服.empathy中文應該叫做同理心吧,也是Weber詮釋社會學當中一個重要的關鍵,試著用別人的角度,用不同位置的人的觀點來看待事情,那不僅可以幫助我們更寬容,甚至--以Weber的話來說的話,可以更接近事實.

走過女性主義

於是這就將不只是女性主義的問題了.

差異如何產生一直是女性主義者非常重視的問題,而且有些女性主義者會不斷地堅持要消除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異,如果消除不了,甚至應該要建立一個"女人國".但對我來說那都是不切實際的.

女性主義確實有其特殊性,特殊在於,女人實際上站人口的一半左右,在數量上她絕不是弱勢,但她明明確確是被歧視與欺壓的對象.這是個男性霸權的世界,用男人的眼光在寫歷史.但在本質上,女性主義所面臨的問題,與所有的:種族歧視,性向歧視,年齡歧視,身體歧視等等,都是一樣的.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始起點,通通都是差異

我還在準備考試的那一年,去旁聽林端的社會學理論,他提到:社會學家口口聲聲說著要消除不平等,但社會學某種程度上是個分類的科學,把人不斷的分類,分成男人女人,同性戀異性戀,黑人白人,西方東方.......分類的原則即是差異,而差異帶來的是不平等.當社會學家努力在對抗不平等的時候,卻又同時在製造著不平等.

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們把焦點一直放在差異,和因為差異造成的不平等上,是永遠無法解決問題的.事實上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同,同性戀和異性戀就是有差異,不同膚色的人一眼即知他們的分別.於是這些問題與女性主義者遇到的問題是一樣的,差異無法消除,不論我們再怎麼努力,於是重點不在於要如何消除差異,而是如何對待差異.

女性主義式的問題,成為所有問題的根本;而面對這樣的問題的方式,也可以去面對所有其他的問題.於是對我來說,女性主義不僅在時間點上成為我社會學的起點,也在社會學意義上成為起點.尊重,成為我面對所有這些問題的第一個態度.並且我也認為,如果沒有這樣的第一步,其他更細緻的問題是不可能被解決的.

女性主義的最終目的,在於消滅女性主義

這句話是女性主義的名言,我想也是所有女性主義者追求的目標.這也適用於所有因應壓迫與歧視而生的"主義".我提出的"尊重"的概念,是達成目標所追求的第一步,並且我相信造成這些主義興起的原因,也是因為沒有把尊重這件事情做好.

這中間當然有很多的問題,有平等到底是什麼的問題,又有自由與平等之間的緊張關係的問題.我目前並沒有能力解決,我只是提出這樣的第一步,並寫相信這樣的第一步是一個正確的方向,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想我人生還長的很,還有時間仔細思量.

很可惜很多人不認為社會學的最終目的,是要消弭所有的不公不義,而是有許多其他的意涵,不然的話我也很想喊一句:社會學的最終目的,在於消滅社會學.好像很有魄力的樣子,哈~

(這真的是太超過了~~這兩篇竟然多達五千多字,很想給有看完的人再次致敬一下,不過前面有彩虹圖給大家欣賞,這次就不給致敬圖了)

女性主義作為起點(上)

(本來不想分上下的,不過實在寫太久寫不完,完全超出自己預期的長度,先放一部分上來,至於要寫到什麼時候,不知道= =)



我想很多人聽我說過,女性主義是我社會學的起點--如果說學問這種東西有所謂起點的話.

目前正在閱讀范雲談台灣婦運的論文,加上今天和zero big討論了一些女性主義,突然又想起我這個最初的起點--女性主義.她好像已經內化到生活裡,就像社會學內化到我的生活一樣了.

終於還是談到她了,這件事放在心理已經很久了,趁著在奇怪時間醒來的早晨講清楚吧.

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女性主義者

當我還滋滋刻刻鑽研著六弦琴的技巧與音色,並且因此而延畢的那年,我修了蕭蘋老師的<媒體與社會>.當時我除了一門系上必修之外,已經沒有任何與資工系有關的課程,而是以各式各樣的通識和外系選修來填滿我的學分.但也因此我覺得我的大四與大五的生涯是我大學五年當中在學業上最充實的兩年.而<媒體與社會>是我有能力指出來的最明確的社會學起點--雖然那時候我還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社會學.

老師在開堂的時候就開宗明義的說:這堂課將會有一半談女性主義,而且不是門輕鬆的課,要拿營養學分的請別來.她的課以大學部的通識課程來說確實是相當繁重,每次上課有兩篇課前閱讀的reading,課堂也是以討論的方式進行,類似研究所的上課方式.也因此第二次上課之後,選修的人馬上就少了一半.

我必須先說明清楚,在上這門課之前,我不僅對女性主義幾乎一無所知,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是對所謂的女性主義者有著極大的反感的.當時我所知道的女性主義,只是從新聞等媒體所得知的一些訊息,我想大概是婦女新知基金會,或是勵馨基金會之類的組織吧.而內容不外乎在法條或是各式各樣的場合當中,針對對女性受到的歧視與貶抑進行撻伐.當時我看到此類新聞的時候,經常的想法是:她們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明明沒人在加害她們,她們卻一直說他們是受害者.

事實上這種想法一直到課堂結束之後,都沒有完全扭轉過來,但最大的差別是,這堂課激起了我對女性主義的興趣.在課堂上老師主要是以<見樹又見林>作為系統性教材,輔以她自己與台灣其他女性主義學者相關的論文.我對這堂課充滿了好奇心,老師丟給我們的東西都囫圇吞棗的啃下去,也產生了許多疑問.於是上課時常常就變成我的提問大會.這樣說並不誇張,上課時經常是由我先提問,然後老師順著我的問題開始講課,到一個段落時我又再提問,幾乎整堂課都是在回答我的問題脈絡.有幾次我自己提問提到都不好意思了,還跟老師說是不是要留點機會給其他同學.

當時我真的是把老師的"解惑"功能用的淋漓盡致.在上了大半學期之後,我在某次的上課當中提出:什麼是女性主義?這樣的問題.說實話我並不很記得老師當時的答案,只記得老師當時有點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的表情.現在回想起來,我想老師應該是努力地想用淺顯的方式解釋,但我還是似懂非懂.就像我第一次聽到"社會學"這個字眼,也是在這堂課.我很清楚的記得,蕭蘋老師對於社會學的注解是:這是一門生活的學問,你可以不用知道社會學是什麼,但你依舊可以用社會學的方式生活.但我還是不知道,什麼是社會學.

在課程結束之後,老師給了我相當漂亮的分數,但對我來說,這門課並沒有就此結束.課堂上所接觸的問題,老師對問題的解釋,都還懸在半空中.我的疑問並沒有真的解決,而後來我才知道,那些疑問並不是誰能夠告訴你答案,而是得自己去尋找的.什麼是女性主義,與什麼是社會學,都是同樣無法被"說明"的答案,必須要自己去活出那樣的生活,讓那樣的價值進入自己的生命當中,才有辦法真正理解.

我開始去圖書館借一些女性主義的書,事實上大部分的東西我根本就讀不懂.但我持續的接觸,也在日常生活當中不斷的思索許多問題.其實這些問題的核心就是我在課堂上沒有獲得解答的那個問題:什麼是女性主義.

到底什麼是女性主義?

時間慢慢地過去,我經歷了無論如何都無法認真準備的資工所考試,經歷了對家人的坦白與衝突.然後我入伍了.在這些過程當中有什麼模糊的東西,開始逐漸清晰起來.原來我似乎處在伸手都看不見五指的濃霧當中,只能憑著手指的感觸去摸索接觸到的東西,在濃霧漸漸散去之後,逐漸由只能片面的摸索到確實看清真正的樣貌了.

我試圖努力"說明"那很難用言語表達的感觸.我一直覺得我是先成為一個女性主義者,才接著對社會學的其他領域有廣泛的興趣的.女性主義對我的啟發事實上就是社會學式的啟發,她告訴我,不要把所有的事情當成是理所當然的,即是社會學當中有名的do not take anything for granted.女性遭受到的壓迫,是猶如佛洛伊德所說的潛意識般隱藏在社會當中的.在我們以為自己醒著,並且日常性地生活著的時候,是不會發覺到潛意識的存在的.而女性主義的工作,是去把這樣的潛意識挖掘並展現出來,而且希望能藉由這樣的挖掘將那些潛意識消滅掉.這與社會學家的工作幾乎是一樣的.Allan Johnson(<見樹又見林>的作者)曾經舉一個例子:有人問他說,為什麼社會學家總是去研究旁人看起來理所當然的東西呢?Johnson感謝提問的人,因為這是對社會學家的恭維.我們就是要告訴你,你視為理所當然的,其實並不真的理所當然.

我對女性主義從一開始的反感,到後來的好奇,最後終於真的了解的過程,非常難以文字表白.好像在挖掘一塊古老的化石,小心翼翼的把土石用刷子刷開,用手把表面的泥土剝落,才慢慢的顯出她的輪廓.有一天,我突然覺得我自己理解了女性主義,以我自己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有如"開悟"一般的,頭上發出光芒地亮了起來那樣來形容,而那理解若轉成具體的文字,大概可以用兩個字來說明:尊重.

尊重的意函,在社會學裡有個很有名的論述叫做"文化相對論",女性主義即有這樣的味道.女性主義者要的是對女性身為一個主體的尊重,女性不為哪一種人附屬的尊重.她既不為家庭的一個附屬,不為感情世界的附屬,自然最重要的,也是絕大部分的女性主義者都同意的:不為父權主義的附屬.

尊重這個字的意函,在這裡很接近"平等",但之所以不用平等,是因為平等太難以測量了.共產主義齊頭式的平等是平等嗎?或許是,但那樣好嗎?許多人說不好,那如果不那樣齊頭式的平等,我們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互相對待呢?我想最高的原則就是"尊重"了.

2008年10月10日 星期五

放在你那裡的書

放在你那裡的<聽風的歌>,其實什麼書都好.可以試著多閱讀幾次,我並不知道你有沒有閱讀的心情.但可以試著做做看.

在村上的書中,經常有許多停滯的時間,有許多等待.等待之所以是等待是因為那是無可逃避的.像我們人生遇到的許多,幾乎都是不可逃避的.

過去我曾經覺得無法掌握自己人生類似流的東西,造成的結果是經常無法感覺自己是"活著"的這件事.也是從那時開始我又開始大量的閱讀.

小時後我母親買給我許多的書,無論適齡或不適齡,我幾乎都囫圇吞棗下肚.當時最大的娛樂即是閱讀.我們上小學時,禮拜三不是中午就放學了嗎?我禮拜三的下午經常是抱著兩本書,在自己的房間默默的讀著,然後黃昏就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但在上了中學,特別上了高中之後,已經不再有讀課外書的時間了.即使我一直都不算多麼的用功,經常教科書攤在桌上而心思不知在哪,但作作樣子給老師和父母看總是必要.閱讀的習慣也在那時斷了.這一斷,就是好幾年.

上了大學,且爭取重考失敗後的那段期間,可算得上是我人生感覺最灰暗的時期之一.每日忙碌的穿梭社團之間,學業呈現半放棄狀況,甚至直接睡過了期中考.那時朝著社團傾斜的天秤其實是某種逃避,我是不自覺的這麼作的.所以即使再怎麼投入社團,心底還是有什麼感覺空空的地方,怎樣都填不滿.那時在某個機緣下我遇到了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於是開啟了我很長一斷耽讀村上作品的時間.不只村上,我還閱讀了許多其他的小說家,你知道的,像是三島由紀夫,川端康成,夏目漱石,遠藤周作等等.特別在閱讀村上的作品的時候,我好像可以感覺自己是活著的.而為何得在閱讀誰的作品當中才能感覺自己是活著的,我想是因為當時我無法感覺自己是活著的

而現在你的感覺呢?你是否感覺活著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是我的話,可能很難感覺活著吧.我提到當時自己的感覺,並不是想要給你什麼好似過來人的建議,那未免太可笑.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還會再回到那樣無法感覺活著的時候.我想我能提供的是一點類似度過這種等待時期的方法.

當我無法感覺活著,我就閱讀,就把自己擺進那些書中,試著去體驗主角的人生,去了解角色們的想法--當然,是以我以為了解的方式.去試著想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這樣生活的,有人是這樣痛苦著,有人是這樣安靜地在黑暗中等待著什麼.再把自己當成這些角色,去體驗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等待.透過這樣的想像,自己的等待似乎會變得比較容易一點.好像還有誰在伴著自己一般.

總之,我想你在等待什麼,或許真的等待的有點久,久到我怪你什麼都不願決定,但你是對的,畢竟是你的人生,我無法為你做什麼.當你打算等待,也只能讓你靜靜等待.但我也知道那樣的等待是極為痛苦的,說實話那樣的痛苦,連我都可以感受得到,即使你沒有說.只是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我試著提供讓等待容易一些的方式.<聽風的歌>也是經常在等待的作品,或許,或許我們也都只是這樣,像那本書開頭的題字,"逝去的青春就像一點一點錯開的描圖紙一樣,再也回不去了",或許我們也只不過是在等待著青春的老去罷了.

W 2008/10/11 at 麻豆

2008年10月6日 星期一

The More The Better?(下)

(上一篇又講太多,誰來救救我一講話就停不下來的習慣阿~~)

還是先從上一篇的主題開始說,事實上我要談的是Max Weber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所提到的議題.也是Weber一直與他的好友Sombart爭論不休的論題之一:使資本主義轉進成為近代高度發展的資本主義(或什麼發達資本主義,隨便啦)的原因,到底是因為Weber說的喀爾文教派的禁欲精神,或是Sombart說的人們對金錢永無止境的貪婪呢?

我個人是覺得Weber的說法很有說服力啦,但到了現代,這說法已經不再能解釋資本主義的運作模式了.反倒是Sombart將貪婪與資本主義作的連結,卻一直如亡靈般揮之不去.

標題的The more the better為什麼要加上問號,是因為對資本主義來說,什麼都是The more the better,永無止境地.每個國家,從最先進的已開發國家,到最落後的第三世界國家,每個國家都在錙銖計較著什麼GDP的成長,外匯存底的多少,經濟成長率的啪數.日本自從泡沫經濟垮了之後經濟成長呈現停滯狀況,內閣總理就一個待的比一個短.大家不斷在追求往上成長的數字,簡直就像古人想把巴別塔越蓋越高然後自以為可以通往天堂一樣.

在剛接觸馬克思主義時我常想,為什麼錢放在銀行裡可以生利息?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銀行又不是聚寶盆,為什麼把錢丟著就可以好像生小孩一樣不斷生出利息來?連作愛都省了.房地產又為什麼要那麼昂貴.昂貴到一個人一世人買不起一棟房子,一輩子汲汲營營竟得不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居所.但當房價開始跌的時候,又會開始有一堆人唉唉叫說經濟不景氣啦,台灣要沉了啦,大陸要攻過來啦.

最近股市大跌,跌了快一半了,今天上課林端老師閒聊問了一個問題:阿那些蒸發的一半的股值都跑去哪啦?真的就從空氣中蒸發掉,消失無蹤啦?

最近美國的雷曼兄弟垮了,怎麼垮的?不就是因為貪婪嗎?像股票這種第二手的金融商品,我們還可以知道我們自己手上握的股票是什麼東西,是哪家公司的股份,問題是雷曼兄弟玩的是"衍生性金融商品".啥鬼衍生性阿,就是把你手上有的東西拿去抵押換錢來投資,然後再把投資的東西再抵押再換錢再投資,就這樣不斷的轉換過程,可能你手上本來只有五塊錢,就這樣玩著玩著身上竟然負了一百元的債,然後當某個環節出問題,你手上真的有的那五塊錢也玩完的時候,所有衍伸出來的金融商品也就通通倒啦.為什麼幾千億的身價可以瞬間消失.因為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擁有過那些東西阿.

從去年開始延燒的次級房貸不也是這樣,銀行借錢給根本還不起房貸的信用不良客戶,或是讓人用別的房貸再來貸新的房貸(這是啥鬼阿天阿~),然後收取高額的利息.跟台灣的卡奴問題是幾乎一樣的(卡奴再跟銀行借錢為了付利息,結果本金越滾越大利息當然也是).這些還不起錢的人,最後難道會憑空生出什麼東西給銀行嗎?銀行把這些人吃乾摸淨之後,發現他們一個個破產,自己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了,結果搞的整個國家的金融體系也被這些壞帳攪和的虛弱無比,最後就爆發現在的金融危機啦.

我是個經濟學的外行人,上面這些東西都是我用最粗淺的知識隨意批判的,裡面可能有許多錯誤.但我想點出的是:如果不是想著The more the better,絕對不會搞到現在這種田地,什麼史上最大的紓困案,先把華爾街炸掉我想會比較快.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The more the better呢?或著是說,在追求The more the better的時候,先停下來想一想,到底要這麼多做什麼?過去的清教徒把追求財富當成是上帝給予恩寵的證明,可是現在有多少企業家還真的是因為這樣的證明而去汲汲營營呢?又或者當你追求著那數字上的累進的時候,回頭想想到底人們需要的是什麼.當人們在說房地產不景氣的時候,還有多少人是無家可歸的?當房子變成一種純粹為了買進賣出賺取價差的商品的時候,蓋房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又會導回Simmel在貨幣哲學當中所說的:金錢只是通往目的的橋樑,而人是無法在橋上居住的.現在這些人不斷在追求的是越來越宏偉的橋,但他們卻忘了問:我要去哪裡.(這句話又讓我聯想陳奕迅的曲子<月黑風高>,仔細品味最後一句)


今天林端老師也提到最近共產黨可能要開始開放農地買賣.農地買賣的意義在於,城市的富商終於可以前進鄉村,成為大地主,並開始炒作地皮了.當年中國共產黨之所以可以打敗國民黨,靠的並不是毛澤東傳奇的萬里長征,或偉大的八路軍,而是當年成萬上億的悲慘農民阿!而當年共產黨能夠號召這些農民最大的原因,就是保證從地主手中拿回他們應該的田地.能讓他們擁有自己的"生產工具"而生活下去.而今若真的開放農地買賣,這些農民的悲慘命運恐怕會比過去的佃農更有過之而不及.這完全是打著紅旗反紅旗,中國共產黨行至今天這般田地,真是會讓我不禁再引我自己寫的,對當年的中國共產黨說:你要對抗的,就是你即將成為的樣子。中國共產黨,加油,好嗎?


Anyway, The more the better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最少,那不會是我追求的.也請大家在追求前可以多想想.多想兩分鐘,你可以不用住在橋上.



(.......我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這個上下兩篇加起來竟然快要四千字,給耐心讀完的人致敬!!)

2008年10月4日 星期六

The More The Better?(上)

怪怪的,是我臉上就寫著基督徒請接近我嗎?明明基督教在台灣大概只佔人口的3%左右的比例,卻那麼容易讓我遇到.以朋友的比例來說好像也有點高.......orz

總之就是我遇到了一位傳教士,他們叫做政大聖經研究社.對於聖經的研究我向來很有興趣,但自己拿聖經起來讀實在讀不出什麼所以然,一直很想參加類似聖經讀書會的東西.可是我又不是為了宗教目的而去讀聖經的,所以也不太適合去參加教會的讀經班.

於是看到"聖經研究社"這幾個字,想說說不定是個比較以閱讀聖經而非傳教為主的地方吧,所以找了個有空的晚上去他們那裡看看.希望是一個宗教氣氛不要那麼高昂的地方.我知道宗教味是難免啦,但都叫聖經研究了,最少激情會少一點點吧,雖然這只是我的希望.

然而我還是失望了(囧),那裡依舊是個教會的聚會場所,還是以勸人入教作為第一優先.所謂的聖經研究是在告訴你人如何與上帝談戀愛.

但即使是這樣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最少不會與我想像的差太多.結束後那位傳教士跟我一起走回學校(他們聚會場所就在學校附近),我在路上跟他談起我心中的神是什麼樣的神:我說我認為神不應該也不會只存在一個宗教當中,也應該存在各式各樣相信有神的宗教當中.但他還是強硬地給我一個答案:神與人的關係就像夫妻一樣,你總不希望你的妻子跑去跟別的男人上床吧.

ok,沒問題,反正我本來就沒有太大期待,也沒有稱的上是失望的東西.倒是我感覺到某些讓人不太舒服的事情.在聚會的當下我沒有想到,後來那不舒服的感覺才慢慢化成具體的想法:

在基督教聚會當中,很少見,最少我幾乎沒有看見:
1.傷者病者
2.老者幼者
3.貧窮者,顯然不論是物質或是知識上都屬於社會的中下階層的人.

我並不知道是否他們有經過任何篩選,亦或我總是參與到所謂的大學生教會.但相對來說,不論是我在家鄉的天主堂,或是曾經去過的一些天主教教堂(例如上次去的萬金聖母堂),他們的信眾都是各式各樣的.有虛弱的老人,有年輕的母親抱著強保的嬰兒,有最搗蛋年紀的小孩在教堂裡玩捉迷藏被父母斥喝,有許多拄著柺杖的,坐著輪椅的病患,還有很多外勞與原住民.他們分佈社會各階層,經常是較為低下階層的百姓.但他們有同樣的信仰.

相較於這些,我參與的基督教教會,幾乎都是清一色的乾淨,整潔,人們都是西裝畢挺,各各不是高級知識份子就是電子新貴,幾乎皆為中產以上階級.我不僅沒看到過面色如土的病患,也沒看過需要人們扶持的傷患,更沒見過操著奇怪口音的外勞或可愛的原住民.

我知道我的異樣感是什麼,我認定基督教會是排外的,不僅排外,他們連信徒都是有挑選的.我不是說他們會說:我們不歡迎誰進來我們教會.而是他們的教會會無意識地自動吸納與篩選掉他們要與不要的信徒.

ok,沒問題,一切都沒問題,我知道這是有歷史淵源並且因教義上解讀的差異造成的.基督教的信徒通常希望自己在職場上是成功的,那是他們獲得上帝寵幸的證明,這很可以理解.也因此他們就自然而然的成為中產以上階級的人士聚集的宗教:因為他們在職業上的成功,證明他們是受上帝喜愛的,他們有信心自己可以上天堂.於是這些人很開心的聚集起來.

說實話即使我很清楚他們的歷史來由,我在看他們時,無論如何還是會將他們想像成是一群汲汲營營的偽善者,在獲得俗世的成功之餘還覬覦著彼岸的就贖,而進天堂自然是最高的救贖了.無論他們笑的多麼親切,待人多麼溫柔有禮,我還是覺得他們的笑容比不上我上次在萬金聖母院參加我表姨的發願儀式後,走出教堂遇見的當地村民,露出被檳榔染紅的牙齒笑著說:天主保佑.那樣的誠懇.(請見拙作妳願意一輩子.........嗎?

我還是無論如何無法不想起遠藤周作在<沉默>中所不斷強調的:喜歡有吸引力的、美的東西,這是誰都能辦得到的,那不是愛.不捨棄已褪色、如襤褸般的人和人生,那才是真正的愛.

好我知道,我還是停止批判的好.各位基督教的朋友,我真的不是雞蛋裡挑骨頭一定要拿你們的宗教來鞭,其實我知道的,我搞錯對象了.我母親很早就告訴過我:那是人的問題,不是神的.

所以我還是相信神的,只是這個神不會只挑選,只愛某些人.祂愛每個美好或醜陋,潔淨或污穢,光彩或黯淡的人生.祂傾聽每個對他祈禱的人,回應每個向他伸出雙手乞求的襤褸人生.我是相信的.


(又寫太長了= =其實我有接下來稍微轉折的主題要寫,只好又改成上下了orz)

2008年10月2日 星期四

感情的背包客

最近看到一個說法,說自己是個感情上的背包客.

背包客(Backpacker)是什麼呢?根據維基百科的說法,就是背著背包作長途自助旅行的人.這些人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也有專門作這種人生意的商人.要做這些人的生意的基本原則就是:你的東西要簡單,實用,便宜.而這也是背包客的原則.

前陣子高中好友從澳洲自助旅行回來.她是用交換打工的方式前往澳洲,停留了大約十個月左右.出發前她找了許多資訊,看了幾本有關的書,她說有本書的序是這樣寫的:不斷旅行最大的優點是,你可以知道什麼是你真正需要的,而什麼又是你可以拋棄的在不斷地旅行當中,你能夠攜帶的東西並不會太多,於是你不得不取捨.於是身外之物越來越簡單,在不斷的取捨當中你知道了什麼對你是真正重要的,什麼是虛浮.而這些重要的東西,是可以早上一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之後,用幾分鐘的時間收拾收拾就可以出發的.因為要走很長的路,沉重的背包並不適合.


我覺得自己在感情路上也是一個背包客.總是可以隨時收拾收拾,背起背包就走.旅途中總是有許多美麗的東西,但美麗的東西往往太過沉重.背包客需要的是簡單且實用的東西,美麗的東西不是不能擁有,而是不能擁有太多.

沒有什麼可以把我們繫住,
沒有什麼可以把我們綁在一起,
我喜歡海員式的愛情,
接個吻就匆匆離去,
我要走,
我心理難受,
可我心理總是很難受

這是聶魯達的詩句<別了>.在感情路上,我總是不斷地在告別,不斷地收拾細軟,但無法帶走太過沉重的愛情.我也想要有一天誰可以把我留下,或誰願意讓我留下.聶魯達說:
可我心理總是很難受.
難受的不只因為不願讓我留下,更因為留不住我

在不斷旅行之後,我還是希望有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不論是什麼地方.雖然我還是一直一直地說:我從來不會無根,因為我就是根.並且在不斷的停留又出發的過程,越來越能夠實踐這句話.但即使是這樣,如果可以多加上一個人,將那句話改寫成:

我們從來不會無根,因為我們就是彼此的根.

相信是非常美妙的.

2008年10月1日 星期三

藝術與社會學

幹,這標題好像什麼課的課程名稱阿.不過反正我現在也沒腦袋想什麼了不起的題目.

昨晚上了老葉的課.跟老葉的課已經第三個學期了,大概也是因為聽的比較久了,所以比較沒那麼吃力.畢竟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節奏,只要習慣了那個節奏就比較容易掌握他要表達的.這學期的課程是在講文化社會學,昨晚談的是人們如何藉由文化從生物人變成文化人.

過去老葉曾在課堂上提到如果有下輩子,他想要成為一個詩人.呵呵,真是個浪漫的夢想.那我也來許個願好了,如果有下輩子,我想成為小說家.當然這輩子就成真也可以,哈哈.

老葉提到,他接下來的書,可能就不會再以學術格式的方式寫作,不再那麼繁複的註名出處.他說反正他已經退休,不再有什麼昇等的壓力."在體制內當一個體制外的人",他說他是幸運的.他說國內的學者,在昇等的壓力之下,才華逐漸被榨乾.大學也都希望能夠延攬"高產量"的學者,以亮眼的發表數提高大學的世界排名(這麼說自然是在說台灣自認為比較好的幾所大學).導致大學教授逐漸變成匠器十足,講求技巧.最少就人文科學這個部分,這樣的現象是可悲的.


這學期也是我第二個學期跟林端的課.林端認為社會學是介於藝術與科學之間的.林端本身對文學也相當喜愛,之前有開過文學社會學的課程.他說:社會學家其實某種程度就是藝術家,就他自己對許多文學作品的理解,許多文學作品其實也是傑出的社會學作品,反之亦然.事實上葉與林也都同聲反對現階段學術界所實施的升等制度--用某些期刊發表數的累積來決定一位教授的成就.林端曾不斷不斷的說:我們現在讀的許多經典,在這樣的升等壓力下是絕絕對對寫不出來的!再這樣下去,我們將不會知道我們到底損失了多少傑出的作品與傑出的學者.


我想起我對社會學的選擇,其實是模模糊糊,懵懵懂懂的時候就下了決定.而在逐漸深入社會學之後,過去大學曾經學習過的專業科目,幾乎不曾給過我任何學習上的幫助(數學是在高中就打底了,大學應該變的更差= =).反而是大學時投注許多心力的吉他,那些與藝術接觸的過程當中不知不覺學習到的一些概念與道理,在逐漸深入社會學之後獲得類似的迴響.

就拿最簡單的,到底藝術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東西?事實上本來就不會有定論,但在彈吉他的時候,我最難欣賞的就是所謂的"技巧派",這種類型的演奏者在各個領域都有.他們著重的不外乎是以速度決勝,以炫麗的技巧讓你的眼睛或是耳朵分身乏術,然後獲得讚嘆的掌聲.但這樣的掌聲多半是因為那有如特技表演的絢爛技巧,而非音樂本身.身為一個藝術家應該最害怕的,就是匠氣,但以技巧作為最高指導的演奏家,除了匠氣你還能說什麼?

就社會學來說,這就是量化霸權的對照.純量化的研究使用許多炫麗高深的技術,複雜的數據模型,獲得的是學術期刊的肯定,但他們獲得肯定的原因,多半也都是那漂亮的數據或模型,而不是社會學意義本身.那些精湛的數據模型,大量的發表數,也同樣代表著匠氣

我不是在否定所有的量化研究,有許多量化研究是有血有肉,有深刻的社會學意函的.只是說有些人就像吉他界當中只追求速度的速彈派,只追求數據而忘了研究本身要的是什麼.就像在永無止境的技巧叢林當中迷失的吉他手,忘了他要追求的應該是音樂本身而不是技巧.

其實這道理在許多領域都可以應用,但在人文社會科學當中更加的明顯.我在還懵懵懂懂的時候,憑藉著猶如動物般的直覺選擇了社會學.若是用社會學與藝術的親近性來看,其實這並不是偶然的.我熱愛的藝術,事實上就是引導我找到社會學的明燈.這樣的連結,並不是直覺或是運氣,我想不如說是不可避免的,沒有退路的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