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30日 星期二

要反服貿定,也要搞清楚狀況

突然覺得服務貿易協定是或許是真的很惡劣,但有關開放中國資金來台與台灣人的飯碗與勞動條件的討論,反對的人不知道是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還是「故意」搞不清楚狀況。

這一波政府基本上沒怎麼開放中國勞工來台,但是大量開放中國資金來台是有意義的。因為中國近年來兩波勞動法令的緊縮,以及快速上漲的平均與法定最低薪資,想當然爾中國資金一定有出走的傾向。所以開放中國資金入台確實對大陸的企業有吸引力。

但反過來說,為什麼沒有被要求開放大量勞動市場,是因為台灣的勞動條件已經吸引不了大陸勞工了,破爛的勞動法令,逐漸倒退到快被中國超越的薪資,現在連低階的勞力工作都無法吸引中國勞工了,何況是慢慢倒退的平均薪資呢?中國沒有要求開放勞動力市場的真意是:中國勞工根本看不上台灣勞動市場!台灣反服貿協定的人要搞清楚這件事情,不要再說甚麼「中國廉價勞工來搶台灣人飯碗」了!你的「廉價」飯碗根本沒人要來搶!

最後說一句成語:「橘逾淮為枳」。意指同樣的東西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如果台灣自己的勞動相關法令夠完善,執行度也佳的話,根本不用擔心中國資金進來之後甚麼鑽法律漏洞欺負台灣勞工之類的。反之如果在中國乖乖的企業到台灣來突然變成惡劣雇主的話,那只能說是台灣的環境讓他們變成壓榨勞工的企業。讓企業成為血汗工廠的,是台灣的環境,而不是企業本身!

當然,這只是服務貿易協定有關企業與勞動條件的部分的釋疑,其他的部分就留待其他人討論。

2013年7月25日 星期四

我的,風神125

知道交工樂隊的《菊花夜行軍》要重新出版,不禁讓我勾起對這張專輯與過去交工的懷念之情。這張專輯,我認為絕對是台灣音樂界這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來最好的專輯。甚至沒有之一。談論這張專輯的文章已經很多,對他的讚譽也不用我再多說,我就挑一首這張專輯中我最喜歡的曲子<風神125>來談。


先說,我非常之幸運,我認識交工是從他們的現場開始的,當時我在讀中山大學,去聽了一場中華電信借用中山大學場地的表演,當時邀請的表演者就是交工樂隊,表演的則是當時剛發行的《菊花夜行軍》整張專輯。當時現場的大鼓、嗩吶以及生祥唱腔的張力,即便我一直無法確認自己如果走上音樂這條路會不會是個好的樂手,但要能分辨出是不是好的音樂作品,我想是足夠了。隔天我就買了這張專輯,然後細細的,密密的聽。

<風神125>是這張專輯中我最愛的曲子,詞曲都非常觸動我(順道一提,曲是生祥媽媽作的)。現在想起,其實阿成(菊花夜行軍專輯的主角化名),演的是更早就上映的《海角七號》阿。阿成抱著老一輩種田沒出息的觀念,到都市去發展,找工作,期待只要努力就能出頭天。「罔拖罔拖定著會有高進介日吶」(湊合湊合一定會有成功的日子)。沒想到,工作幹過一樣又一樣,女孩交過一個又一個,經濟泡沫讓阿成的幻想破滅。十年後,一事無成的阿成,騎著他那輛破爛的機車「風神125」,沿著進出美濃的縣道184,騎進了他的故鄉。



回鄉時,是夜晚,阿成向土地公這樣祈禱著:

土地公土地公,子弟向您點頭
拜託拜託,把路燈全部都關掉
不要問您的子弟為何要跑回來呀

土地公土地公,子弟向您點頭
拜託拜託,左鄰右舍該睡覺了啊
不要讓他們問為什麼要跑回來呀
不要讓他們這麼多問

每次生祥唱到這裡,都會讓我不禁潸然。他把那背負著家人甚至鄉親期待「進城」的年輕人,落魄回鄉時的黯然心情,寫得如此的曲折又深刻。「拜託拜託,把路燈全都關掉阿」、「拜託拜託,左鄰右舍該睡覺了阿」,沒說出的「我沒臉回來啊!」,卻用這樣的表達更加強烈的傳達到心中。而結尾那長長的嗩吶獨奏(聽說嗩吶手郭進財是當時華人界的嗩吶第一把交椅,但我不是國樂界的人,只是聽說),吹的是阿成回鄉之後的序曲,吹出阿成宣告「我回來了喲」的激昂,也似乎要說阿成回鄉後的「重新做人」,是人要親近自己的土地,才能夠真正為「人」的隱喻。也因此,當交工解散之後,即便生祥自己演出的風神125還是非常棒,但缺少了那長長的嗩吶獨奏,總讓我覺得少了些甚麼。

好似知道自己未來一定會是那樣的回鄉青年一般,年輕的自己特別能感受這曲子的意境。而逐漸成長後,理解到這樣的背景,與台灣的都市化、重工輕農的發展,以及2000年前後的企業出走潮有著非常深的連結。阿成的人生經歷不只是他自己的,而是台灣社會發展的縮影。專輯之後把阿成娶了外籍配偶,重新農作,外籍配偶又試圖融入台灣社會的過程一一交代。交工把台灣這一輩人的命運,濃縮到阿成的身上,為這個時代刻下了沉重的印記。僅僅是這張專輯,我們就必須記得台灣這段歷史所帶給我們的希望與苦痛。

而為何風神125給我最深的感觸,恐怕是因為,我也期待著總有那麼一天,我也能騎著我的「風神125」,離開這「操你媽的台北」,腦中響著進財那清澈的嗩吶音,回鄉,重新做人。


2013年7月9日 星期二

大獨裁者落難記

是部挺有趣的片子,把可以嘲笑的東西都翻來覆去嘲笑過一遍了......特別是美國所謂的獨裁者和美國自己。看這部片想到如果Adorno從納粹德國逃到美國對美國夢幻滅的之後讓他拍部片,會不會也有這種感覺呢?節錄結尾的一部分對話,大獨裁者在撕毀民主憲章之後,對著台下一片愕然的各國政要說:

「你們幹嘛那麼牴觸獨裁者?設想美國若是個獨裁國家,你們可以讓1%的人口掌握全國的財富;可以通過針對性減稅,使自己的巨富朋友們更富,還能在他們豪賭輸光後拿公家錢幫他們紓困;可以忽略窮人的醫保及教育需求。

你們的媒體能做到表面自由,實則由一個人及其家庭幕後操控;你們可以竊聽電話,虐待外籍囚犯,操縱選舉;可以說謊去發動戰爭;監獄裡關滿某一個種族的人還沒人抱怨;可以利用媒體威脅百姓支持不利於他們的政策。」

最諷刺的是,他在講完這段話之後,又因心愛的女人立即改變立場,宣布將自己的國家將成民主國家,然後操縱選舉獲得98%的選票。一切都沒有改變的情況下,他的國家卻成為民主國家了。

不說太多了,民主跟獨裁不是形式上有就好的那麼簡單,這我想是顯而易見的道理。

今天已經晚了,睡前來練習一段英文,來,大家跟我念這段:

The richest three hundred people on Earth have the same wealth as the poorest three billion.

「在全世界七十億的人口中,前300名富人的財富加起來等同於後三十億人的財富累積總值。」

參考資料:http://blog.youtubelearn.com/global-wealth-inequality/

2013年7月8日 星期一

資本主義社會下的勞工自救

每一次在要求公司對它在在契約或法律上「負責」的過程,每一次、每一次,都讓我非常深切的感受到勞工這個身分是如此地受到國家相對於資本家的不平等對待。

當你被欠薪,就算填好據證,遞交勞檢申請,政府查到資方確實欠薪,無論有多少人,被欠多少薪水,政府只會開罰資方兩千到兩萬。然後行文告訴你「已開罰」就結案,不再處理。而若你真想拿回薪水,你要自己去蒐集各式資料,損失現在正在工作的薪水,請假去參加調解會。然後勞工局會跟你說我們(勞工局)是公正第三方,只是來主持調解,最後你原本該拿到的薪水通常只能拿到一半。

然後,如果資方參加了調解,也簽了調解同意書,最後卻不給付,勞工局會說我沒辦法,你自己去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可是你他媽的怎麼會知道公司有甚麼資產,勞工局說:你要自己請徵信社去查,我們幫不了你。意思是說如果你要拿回一個月兩三萬的薪水,你還得請徵信社調查公司的資產,讓法院查封之後才能拿回薪水。還得自己負擔強制執行的費用。

最後最後,如果公司真的歇業,或許還比較好,你可以申請工資墊償--只要你先幫公司繳交公司一定不會繳的墊償基金的保費,然後最多最多只領得到六個月的薪水。

然後,這一切,公司負責人只要宣布公司破產、歇業,讓公司所有的資產都轉移出去之後,他就甚麼責任都不需要付。即便你完全知道他還是開賓士代步、進出最高檔飯店,甚至成立新公司繼續壓榨勞工,你都拿他沒辦法。

無怪乎某人說:為什麼我覺得,現在好像只有請黑道才有辦法向老闆討回我的薪水?

當台灣的勞工遇到公司欠薪的時候,在法律上最多最多的就只能做到這些。而我們期待的政府,在這裡面完全沒有出現。他們甚麼時候出現?在向關廠工人討債的時候、在企業要求減免稅負的時候、在美麗灣要被拆遷的時候、在大埔農民保衛家園的時候,他們絕對會出現,並且站在資本家身邊!

如果起身反抗的人會被冠上「暴民」之名,那麼,我也只能借用周星馳的名言:這個國家會有多少暴民揭竿而起,是由政府決定的,而不是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