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老的題目。
All right,k曾經作過非常精準的評論。他說我與他若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的感性多了理性一點點;而我,則是理性多了感性一點點。
所以如果在我們的心中下決定的機制是民主制的絕對多數決,那麼他總是感性戰勝理性;而我,總是理性戰勝感性。實際上,大部分的情況似乎也是這樣。
說實話我已經忘記上一次,我的感性戰勝理性是什麼時候了。Weber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提到的資本主義精神,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特性就是可計算性。這個可計算性,貫穿了理性,基督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某種程度上,我想那也可視為理性的最大特性。也因此,可計算性,成了我的最大特性。
當然這經常是由外表看不出來的。這個可計算,也經常未必是數字上的可計算,而是心中的暗自盤算。我經常在盤算,這麼做對我自己來說是加分或減分,這麼做與我想要成為的形象是否一致。這些林林總總不斷在腦袋中盤旋。也因此,葉啟政這學期上課不斷在說的--非理性的理性化,我想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用在我身上了。
那麼,非理性的理性化是啥鬼呢?葉老的脈絡是論述,在後現代的消費社會,許多東西都成了可計算的販賣物品,連過往非理性的東西,像是感性,激情,都透過可計算的理性,來計算它的價值使用。例如現代的廣告就是一個極明顯的例子。廣告訴求的經常是溫馨,激情,感性。而這些東西,都是理性計算出來的。理性計算出這支廣告在什麼地方可以感動人,而期待能感動人的目的自然是讓消費行為順利進行。如此一來,感性(非理性)就成了理性計算的一部分,感性被包含進理性內了。
我想我是個受理性訓練得非常徹底的人。當然這從我中學選讀三類組,大學讀資工系有一定的關係。我還猶記得我大學的導師說邏輯:邏輯是可以訓練的!那樣的邏輯,自然是理性的邏輯,是一種理性化的訓練。而我的信仰在當時是科學主義。
研究所,接續科學主義之後的是社會學。而在很大程度上,社會學也是一門理性的學問。我們理性的分析客觀外在的事物,Durkheim說的社會事實是像椅子一樣看的見摸得著的,在某種程度上即是反映了社會學的價值。無論是前現代的Comte,或即使到後現代的Foucault,還是不出理性的脈絡。Foucault的分析方式更是接近非理性的理性化。他提出的規訓與懲罰,我們對自己深層意識無法掌握其成型過程,就像我對我自己這樣徹底的理性化的無法掌握一般。我們不知道"人"這個意識是什麼時候建構好,又什麼時候會消失。我也不會知道,我什麼時候,已經被理性規訓得完完整整,即便是感性,也脫不出理性的感性了。
於是我每件事都透過計算,小心翼翼的衡量得失,掂斤秤兩。像在幫自己估價一般,不斷地在腦中模擬自己的每個舉動,甚至已經成為本能的一部分。激情,感性,都是透過理性估計而表現出來的。我已經越來越無法判斷,什麼時候的我,才是掙脫桎梧,真正表現自己模樣的我。
近來,不少人識破這些,先是你,然後妳,妳。你們都看出來了,你們稱那為偽善。我想那確實是。一開始我想否認,但我越來越無法這麼做。我知道某種程度上,那就是偽善。那是一種演出,是Goffman所說的日常生活中的自我表演(self-presentation in everyday life)。而我知道,我自己知道,在這不斷不斷的演出當中,我會逐漸發現無法與人真正的溝通--因為你不是你自己。透過日常生活的表演,我們將自己搬上舞台展演,展演別人想要的我,展演自己想要的我。而當一切都透過理性的計算展演,什麼樣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什麼時候,前台才會撤走,露出真正的後台。
我不知道。而且即使當我看似反思地自我剖析時,也還正在展演著呢!
不覺得很悲哀嗎?
其實我很想哭。
作者已經移除這則留言。
回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