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2)

D是我大學的另一個好朋友,K是她的同班同學兼好友。我與D結識時並不知道這事情。後來在S這裡也與K碰了幾次面,在D那裡也與K碰了幾次面,於是逐漸地熟稔起來。說熟也並不是到可以促膝長談的地步,只是在路上碰面時會很高興的打招呼交換近況那種輕鬆的朋友。

她性格上許多地方與S有共通點,待人大方俐落,善於攀談,口才流暢。不論是外表或是氣質上,他們都是極登對的一對情侶,但他們還是有著決定性的差異。與S不同,K的人生還有她自己認為珍貴的東西--最少,K認為S是珍貴的。

*

S
喜歡說他是個道德上的"完人"--意指他在道德上沒有瑕疵。這個比喻是衝著我來的。S的戀愛沒有一段是他自己提分手的,都是"被甩的"。而到當時為止,我的每一段戀愛都是由我自己提出分手。S認為分手要留給女朋友提才是紳士的表現,這是他的道德。但對我來說,那表示S根本不在乎她。不僅不在乎她,是否與她在一起也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分手無論如何不能由我。

我曾看過有人詮釋紳士是:不做自己想做的,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但S並不需要在想要做與應該做之間進行抉擇,因為他沒有想要做的事情,所以自然就只剩下應該做的。這應該做的,就是把提出分手的最後機會留給對方。這是唯一的判準。

我非常同情明知S已經不愛她,自己也軟弱無法離開,而受到S所謂紳士風範折磨的女孩。

當時的這個女孩就是K

*


K
在海堤邊跨上我的機車。黃昏將盡,開始吹起初夏涼爽的海風,港邊的燈塔被晚霞剪出孤單的身影。我迎著還留有白日餘溫的晚風,朝著我與S共租的公寓騎去。

K
的右手搭在我肩上,低著頭,無罩的安全帽前緣靠著我的背。透過安全帽,我可以感覺她顫抖的厲害。她對著我,卻又好像在對著我以外的誰似的說:

W你說,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出聲說著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一些不可能真的安慰到她的話,試圖安撫她。

這時我感覺背上逐漸濕濡,K攀著我的背開始激烈地哭泣起來,淚滴不斷滴在我的襯衫上。我停止說話,空出左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默默的用整個身體承受她激烈的顫抖,希望能藉此承受一點點那不可能被分擔的巨大悲傷。

但實際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載著她,朝著帶給她這樣巨大悲傷的我的好友前去。而她在我身後淚流不止。

2 則留言:

  1. 我一直都在看。你寫得很好,很有感染力。
    只是不知道你寫這些文字的心情是什麼。不一定要回答,我只是想說你寫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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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小姊姊,您的問題怎麼都這麼好,總是令人難以回答。

    我會試著努力回答的。雖然我也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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