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31日 星期四

右上角的St. Sebastian

過了這麼久才說明有點奇怪,不過就當作是我自己的一點手扎好了。

右上角這位被綁在樹幹上,脖子上被一支箭從右頸穿入,一支由左側插進肋骨縫隙,另一支由左大腿穿出,頭上有位天使正要替他戴上聖環的傢伙,是一位天主教的聖人St. Sebastian(譯為:聖塞巴斯汀)。為什麼會是聖人當然是因為他殉教了的關係,他的生平我也不多做說明,網路上有些參考資料可以尋找。總之是位天主教相當知名的聖人。

雖然我母親是天主教徒,不過我從來沒有真正信仰哪個宗教過。會選擇這位聖人作為我自己的圖示也並不是什麼神聖的宗教原因。而是一位我喜歡的作家三島由紀夫曾經在他的作品<假面的告白>中,以這幅圖畫作為劇情的重要起點。

<假面的告白>是三島的成名作,而且被視為是三島由紀夫的自傳體小說。話說我一直不太清楚三島到底是不是個同性戀者。他的作品當中不少有關同性戀的議題,而他自己對於肉體的迷戀也是眾所皆知,是他美學的核心概念。在他同性戀題材的作品當中,多的是對男性胴體肉慾式的描寫場景。

而這幅畫是<假面的告白>當中的主角,在兒童時期即將轉青少年時期的年紀時,於父親的書櫃當中找到的一本畫冊裡發現的令他異常震懾地一幅畫。令他震懾的並不是它的"神聖"感,而是那幅畫所描繪的聖人的肉體,與那三支穿破聖人身體的箭支帶給他的第一次性的興奮與殘酷的快感。他靠著那樣的興奮感第一次勃起與射精。肉體的美與對於美麗肉體的破壞欲望成了貫穿全書的關鍵。

這樣的一種與神聖完全相反的性的褻瀆,引起我對於這幅畫的興趣。要說選擇它作為我的圖像有個什麼樣明確的理由未免太過矯情。我只是對於這樣神聖與褻瀆的對比感到無比的有趣,好似在諷刺些什麼似的。"神聖?世俗?褻瀆?哼!什麼嘛~~通通混在一起做撒尿牛丸好了~"大概是這樣的感覺,有沒有一種憤世嫉俗的不舒服感阿?那大概就是我,或我想要給人的感覺吧。

真是令人討厭的傢伙,是吧?

2008年7月26日 星期六

書寫與真實

最近寫了一些過去自己與別人的事情,因為是花了一點心力寫的,所以寫著寫著也會想起許多事情。

比較令人煩惱的是在它的"真實性"。其實我是個記憶力很差的人,特別是人名(在這裡說明一下,如果你是我記得起名字的朋友的話,那我們已經算相當熟了),這點被非常多人抱怨過。甚至有那種忘記喜歡的女生名字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誰我突然忘了你的名字,請千萬不要在意,我想我這個部份大概有天生的缺陷吧Orz。

不過這還是題外話。在寫的時候困擾我的並不是人名的問題,而是事情經過的某些詳細的部分已經逐漸模糊。有些部分我很清楚地確定發生過,但有一些部份,像是當時的場景,人們的穿著,天氣等就無法那麼明確的記得。於是有一些只好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來彌補。

但糟糕的事情就在--就像我曾寫過的一樣:當在寫著過去的時候,好像也在創造著過去。--我試圖把過去書寫出來的時候。當我恣意的將過去依照我的想像創造成完整的故事時候,我逐漸分不清楚哪些細節是真實發生,哪些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並不是說我在企圖捏造或什麼的,故事真實的架構是非常明確發生的,但那些細節我卻逐漸無法分辨是自己所創造出來或是當時真實發生的了。

這令人有點困擾,因為我並不真的是在寫小說什麼的,我只是試著把過去的事情,用現在我想要的方式記錄下來。

不過我想,有許多東西是會被遺忘且逐漸褪色的。而且不論是再怎麼精確的紀錄,都會有疏漏的部份。即使當時候我曾經拍下照片,或甚至用錄影機拍下這一切,也無法呈現我現在想呈現的角度的。無法被記憶的即使存在也會被忽略。

最後留下來的我想大概是氣味、溫度等不是由腦袋所記得的部份吧。身體的記憶或許比腦子來得更忠實且長久。海的氣味、眼淚的鹹度、和肌膚的溫度與顫動,我想我大概永遠不會忘記。

2008年7月24日 星期四

我知道啦

雖然這當然是個人的自由,但是我還是想要小小抱怨一下。

為什麼有人總是喜歡把blog藏來藏去的,好像怕別人看一樣,那幹麻不就自己寫在電腦裡就好了。不然每一個網站都有不公開的選項阿,不想給人看,就不要公開就好了。不然就是一下子開一下子關,好像要碰運氣才能看到一樣。

最糟糕的就是,原本可以看的,現在變成不能看了。好像講話講到一半人家調頭就走,你還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一樣。這還是比較好的形容,其實我覺得根本就像被打一記悶棍,或是被甩了一巴掌一樣的感覺。總之,感覺很差。

附上一張圖,這是你離開之後剩下我一個人的河堤。
很不清楚對不對,沒辦法,換了手機照像功能還是一樣差。


倒是這張從樹縫中照的夕陽還有那麼一點味道。



反正我會等你的,就隨你吧。

2008年7月23日 星期三

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完)

SK分手後,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K。最後一次遇到K,已是將近畢業的季節,又是初夏。

那時我和同學在學校附近的餐廳吃中餐,夏日正午的暑氣讓人沒什麼胃口。K和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直接坐在我們隔壁桌。她並沒有認出我,我靜靜的觀察了他們一陣子。在他們分手後,我從D那裡還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K的消息,她與同班的男同學開始交往,是一個已經喜歡她很久的癡情男子。我根據D的描述,判斷現在K身邊的人應該就是她的新男友。

我站起來走到他們桌邊跟K打招呼。K把頭抬起來,露出驚訝且略微不悅的表情,不情願似地對答了幾句敷衍的寒暄。我驚訝於她的冷漠,但更令我驚訝的,是她看著我的眼神。那是與S一模一樣,暗示著所有人的人生都同樣不值一文的眼神。我匆忙地結束對話,逃回自己的位子。



之後我再也沒見過K

D說她換了許多個男朋友,最後連與D的友情都放棄了。說不定她已經逐漸知道了,知道當時S那些坦白,是一種沒有什麼值得訴說的殘酷坦白吧。

而每次我想起K,就會想起那個吹著海風的海堤黃昏,與我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

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3)

六年前我曾經收到一封K寫給我的信。六年來我讀了三次,直到第三次才讀明白。在讀第二次時我也以為自己懂了,或許下次讀的時候我又會發現自己其實根本沒讀懂吧。而她,是否還記得當時的心情呢?

那是她寫給我唯一的信,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向我求救,或許是吧,但無論如何我是辜負她了。

我收到那封信是在2002年的暑假,信中她說她與D在書局閑晃,看到一本圖畫書:

D翻一頁給我看,畫著一隻狗栓在電線桿,脖子掛著紙牌。上寫:"煩請照顧"。文字寫:動物醫院的醫生一開門出來就看到小狗,小狗心想:"放我走吧,我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其實牠已經傷透了心。

第一次看,我不甚明白。後來D走開,我從第一頁看,看到那裡的時候,我突然想到為什麼牠傷透了心,然後我坐在地板上淚流不止。

我趁D出現前趕快擦乾,然後走出書店的時候,我突然莫名地想起你。你是我那時候想到可以了解這整件事給我感覺的人,或許我們都沒有被遺棄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我只是想到,或許你會了解。我不需要解答,只要了解,就夠了。

K是那被遺棄的小狗,被掛著牌子寫著煩請照顧。我想遺棄她的不是別人,就是我的好友S。那時他們還未走入感情末期,但K早有預感了。

那曲折的心境我一直無法理解,我辜負了她的期望。她說她並不需要解答,只要了解就夠了。但當時的我連了解都做不到。

在我真的讀懂這封信之後,有種後悔的感覺,那是一種"想要後悔什麼"的後悔感,但我卻根本不知道我能後悔什麼?後悔當時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嗎?但若真的理解了,我又能做什麼呢?

想要後悔卻不知該從何後悔起,這種不知該如何悲傷的悲傷,比有形的悲傷更令人難過。

*

到達公寓後,我與K搭電梯上到十樓。老舊的電梯吃力的絞著鋼索發出嗚咽聲,她低著頭不再說話。打開公寓的大門後,我讓K先暫時待在鞋子散落滿地的玄關,我自己去敲S房間的門。

S
在房裡應聲,問我有什麼事情。我說有個客人找你,然後揮揮手意識K到門邊。K帶著滿是淚痕的臉走到門口,我把房門打開。S正坐在電腦螢幕前敲著鍵盤,他看到我們的瞬間,臉上露出驚訝,又好像是老早就知道,只是假裝驚訝的複雜表情。即使你這麼做也沒有用的,我似乎聽到他這麼說。


K交給S後我迅速轉身進入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安靜的房間內除了馬路上偶爾經過的車子發出乾乾的聲音劃過窗戶之外,依然聽的到他們壓低嗓子的爭吵。我脫下上衣丟到床上,才發現原來襯衫已經濕了一大半。那上面留有K的淚痕,和K明白已經失去的美好青春的氣息。那美好的青春好像隨著我襯衫上逐漸乾去的眼淚,再也回不去了。

我把椅子轉過來,打開雙腳跨坐在椅子上,下巴貼著椅背。維持那樣的姿勢,長時間凝視著攤在床上的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

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2)

D是我大學的另一個好朋友,K是她的同班同學兼好友。我與D結識時並不知道這事情。後來在S這裡也與K碰了幾次面,在D那裡也與K碰了幾次面,於是逐漸地熟稔起來。說熟也並不是到可以促膝長談的地步,只是在路上碰面時會很高興的打招呼交換近況那種輕鬆的朋友。

她性格上許多地方與S有共通點,待人大方俐落,善於攀談,口才流暢。不論是外表或是氣質上,他們都是極登對的一對情侶,但他們還是有著決定性的差異。與S不同,K的人生還有她自己認為珍貴的東西--最少,K認為S是珍貴的。

*

S
喜歡說他是個道德上的"完人"--意指他在道德上沒有瑕疵。這個比喻是衝著我來的。S的戀愛沒有一段是他自己提分手的,都是"被甩的"。而到當時為止,我的每一段戀愛都是由我自己提出分手。S認為分手要留給女朋友提才是紳士的表現,這是他的道德。但對我來說,那表示S根本不在乎她。不僅不在乎她,是否與她在一起也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分手無論如何不能由我。

我曾看過有人詮釋紳士是:不做自己想做的,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但S並不需要在想要做與應該做之間進行抉擇,因為他沒有想要做的事情,所以自然就只剩下應該做的。這應該做的,就是把提出分手的最後機會留給對方。這是唯一的判準。

我非常同情明知S已經不愛她,自己也軟弱無法離開,而受到S所謂紳士風範折磨的女孩。

當時的這個女孩就是K

*


K
在海堤邊跨上我的機車。黃昏將盡,開始吹起初夏涼爽的海風,港邊的燈塔被晚霞剪出孤單的身影。我迎著還留有白日餘溫的晚風,朝著我與S共租的公寓騎去。

K
的右手搭在我肩上,低著頭,無罩的安全帽前緣靠著我的背。透過安全帽,我可以感覺她顫抖的厲害。她對著我,卻又好像在對著我以外的誰似的說:

W你說,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出聲說著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一些不可能真的安慰到她的話,試圖安撫她。

這時我感覺背上逐漸濕濡,K攀著我的背開始激烈地哭泣起來,淚滴不斷滴在我的襯衫上。我停止說話,空出左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默默的用整個身體承受她激烈的顫抖,希望能藉此承受一點點那不可能被分擔的巨大悲傷。

但實際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載著她,朝著帶給她這樣巨大悲傷的我的好友前去。而她在我身後淚流不止。

2008年7月20日 星期日

那件沾滿淚痕的襯衫(1)

K在我身後淚流不止。

*


黃昏時我接到D的電話,說K在海堤上遊盪,D想去拉她又怕K賭氣往下跳,不知怎麼辦才好,最後還是想到我。

我匆忙趕到海堤,K正坐在海堤邊上的大石塊上。高雄港內淺淺的波浪發出啜泣般的聲音舔舐著堤邊的石塊。她用絕望的眼神望著已經逐漸模糊的海平面。西子灣的夕陽無論何時都如此的美麗,愛情死去時卻無論如何無法美麗。

K
看到我來之後站了起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等我,但我想當時我確實是她最後一根浮木。她走下海堤抓住我,說她剛在車上跟S吵架,S在這裡把她趕下車。她的聲音含著淚,我靜靜的聽著她說完,然後說:我帶妳去找他。

*

S是我的大學室友兼好友,嚴格來說,他大概是我在系上唯一的朋友。我們開學第一天就一起經歷九二一大地震。當時四個室友正躺在床上聊天,聊到快睡著時突然一陣晃動,大家都從床上坐起來。因為震度大小剛好介在到戶外避難有點奇怪,待在室內又不安心的尷尬程度,於是我們幾個人就僵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這時S開口了:

「我小時候經常作一個人被壓在倒塌的房子下的夢,那樣一個人孤伶伶的漸漸死去,我非常害怕。所以如果再搖一次,即使會被你們笑,我一定會往外逃的。」

在他講完的同時,第二波震動也到了。這次沒有任何人猶豫,四個人一起爬下床逃到宿舍外。直到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再回到宿舍休息。

S
很好相處,幾乎是個不會發脾氣的人,而且口才相當好,可以輕易的與許多人打成一片。他順利的在康輔性社團與辯論社發展他的優點,也獲得了許多的肯定。他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誠懇,很坦白,但那種坦白是一種很特別的坦白。那不是要告訴你什麼的坦白,而是值得說的事情一件都沒有的那種坦白。

我在認識他很久之後才逐漸了解到那種坦白的不同,那坦白讓你覺得這個人是空心的,且他的人生沒有什麼令他感覺珍貴的事情。而那又隱隱讓人感覺其實所有人的人生也都一樣不值一文。那坦白,是一種令人感到殘酷的坦白。

2008年7月14日 星期一

沒有那麼好,沒有那麼壞

很久以前我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之後我慢慢不那麼覺得了。特別是我越來越不能確認什麼是好人之後,自然,也無法確認自己是否是好人。後來有個人從認識我開始就叫我壞人,我也不真的完全了解她叫我壞人的原因,總之在她眼裡我是個壞人吧。

但其實我從來就不夠好也不夠壞。頂多只能說是有點偏執吧。而且這個偏執還只不過是"有點"。

看看我的人生大概就可知道。大學讀的不開心,狠一點的話應該下定決心轉學或重考的,結果也是捱著把它唸完了。彈吉他一直是最大的樂趣,但沒勇氣作為終身的職志,也不曾真的多麼努力準備表演或比賽練習,只是仗勢著幾分天份大放厥詞耀武揚威,半瓶水響叮噹。從女性主義開始接觸社會學後,原本懷抱著切格瓦拉革命家的理想,希望能完成馬克思未能達成的共產主義之烏托邦,結果實踐呢?實踐到底在哪裡?在開著冷氣的宿舍房間嗎?

不夠善良之後,我開始欣賞那些能夠壞到極點的傢伙。我欣賞他們能那麼的偏執,那麼的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或即使不那麼相信,也偏執地繼續做下去。要說善良我實在太過自我,根本無法全心為誰付出,要使壞我也總還是在意眾人目光,頂多是假裝不在意。

不上不下。

越來越覺得笑的時候不夠真誠,這樣的笑越多,越對自己厭惡。
想想是不是還是去流浪比較好,現在想抓住的東西越來越多,相對的也就越來越動彈不得。到一個沒有人認得的地方,可以真誠的笑,也可以真誠的偽裝。可以不用顧忌的付出,也可以誰都不在乎的離開。

不論在哪個都市,最喜歡的總是夜深人靜的街頭。

所以老實說,我幾乎厭惡台北。因為它缺少了這個重要的要素。它無時不刻的打擾著你,提醒你正與三百萬人同時擠在這狹小的城市,追逐著不與他人有什麼不同的夢想。提醒你是如此的平凡卑賤,卻又想要與眾不同。

每每在捷運上看到那一張張無論是自以為菁英,或努力想成為精英的臉孔。我總是想:我與他們相同嗎?我臉上也寫著我要努力向上嗎?然後就開始厭惡起自己。厭惡起總是不夠好也不夠壞的自己。厭惡自己想要"努力向上"的念頭。

不在的時候才有點了解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待在台北的。最悲哀的是,我想我還是會回去的。


(以上發言請不要太認真看待,謝謝)

2008年7月6日 星期日

婚禮--跋

對不起,我辦不到。我想我是大看了自己,而且過去依然是活的。

回到台南的家中後,為了確認記憶的某些部份,翻尋出一些書信。在讀著那些字詞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卑鄙。

我無法寫下去。雖然我知道無論怎麼寫都只是真實的一個面向而已--Weber喜歡說這不過是真實的一個"側面"--但我還是沒辦法描述任何一個側面。在讀著過去我所逃避的那些字句時,讀到了過去曾經傷害的真切情感,那使我心痛。過去那些柔軟心靈所受到的傷痛,穿過長久的時間,安安靜靜的,像時間的灰塵一般落在身上,怎樣也躲不掉。而把它們寫出來,感覺是再傷害了一次。


由一場婚禮引起的思緒開頭,原本我以為可以為這十年立下一個類似里程碑的東西。以為我能夠正確的取出與它們之間的距離,站在一個舒服的距離與角度來寫它們。像在熱的蒸騰的夏日下午,躲進一間安靜的咖啡廳,選個舒適的角落深深的埋進椅子裡,心情愉快的開始寫一封給情人的信般。但終究是失敗了。

他們依然糾纏不休,沒有給我任何離開的機會。而我也不想逃,因為不可能。

五年前--已經五年了--我曾經寫了一封信給我的第一個女朋友,試圖說明一些事情。說我後悔但也無法後悔過去曾經做過的,過去的那些匯聚成了現在的我,如果我試圖去否定過去,亦即否定了現在的自己。所以我後悔但無法後悔。

我想她未必能真正了解,她是如此率直的女孩子,一直到現在都是。時間在我身上留下的皺紋,比她多的太多了。


說真的,那真的很沉重。就像無法脫下的裝甲,卸不乾淨的妝一樣。我好像背負著許多人的人生在行走一般。我這麼說大概會有人說我自作多情或是想太多,但我無法不,真的沒辦法。就像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寫下去一樣。當我開始描述過去,腦袋就會一陣陣混亂,良心什麼的就會不斷跳出來提醒並且折磨我。

所以對不起大家了,不論是想看八卦的,想從裡面得到什麼的,我想大概什麼都沒有吧。對不起了。

Willie 2008 7/ 6

2008年7月3日 星期四

婚禮(12)

在2000年的春天,一個春光明媚的週末假日。我在中山大學武嶺一舍當時只有我在的四人房,第一次知道原來要忍住哭泣是這麼困難的事情。

即使三個室友都不在寢室,我還是害怕隔壁寢的同學會聽到我那無法克制的激烈哭泣,於是我隨手抓了件衣服,緊緊的咬住。我就這樣踡縮在宿舍的床上,像被火山掩埋的龐貝古城所挖出來的人型石灰岩般的姿態,久久不能自己。

我剛與交往沒多久的女友提了分手。太遙遠太遙遠了。我無法克制我無時不刻想著在校園的某個角落能遇到她,幾乎每場夢都夢見她。我太年輕,那樣的思念我承受不起。美國與台灣的距離遠遠超出當時我的能力範圍。於是我逃避,逃避愛情。


不會有重來的機會的。我過去學吉他的老師曾經說過,現場演出是沒有任何兩場是相同的,即使演奏同一首曲子,在不同的場合與時間,就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與詮釋。所以不可能重來,就算努力重來了,那也不是真的。所以,不會有可以彌補的錯誤。

有一些事情,在我還那麼年輕的時候無法說得清楚。到了我足以把它說清楚的年紀,卻已經不用說明了。

現在的我很想把過去我曾經無法面對的每個人找出來,對她們說清楚,說清楚一些過去無法說明的。或許有些人釋懷了,有些人沒有。釋懷的人不是因為我,無法釋懷的人也不可能因為我的說明而改變。我只是覺得我總該做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