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4日 星期二
三島由紀夫vs東大全共鬪雜感
今天有點混亂,早上還在鐵道局拆黃家的情緒中,下午又殺出釋憲807號,臉書河道上整日蒸騰。傍晚啥都不管,進場看了期待已久的《三島由紀夫vs東大全共鬪》(居然包場!!),讓整日沒停下來的腦袋又再痛快的運作一輪。趁還清晰,簡單記錄三點想法:
一、他人:全共鬥成員問三島對「他人」的看法。就我看來這是典型的馬克思主義提問,問的是異化。「他人」代表的是被物化、他者化、失去主體性與能動性的對象。三島用他人來談情色,說沙特認為最淫穢的客體是被捆綁的女性(我對沙特不熟有更精確的說法可以幫debug),而情色即是透過強加自己的意願他在者身上,使他者無法拒絕來達成。亦即被他者化、外化的客體,才能成為情慾的對象。而對廣義的左翼來說,期待的通常是由完整且獨立的主體互相建立起關係的整體,而由這樣的主體彼此的關係,必然不會是「主體--他人」這樣由其一主導,而是更接近互為主體性(intersubjectivity)的狀況。但這樣的關係是無法產生情色的,也就是說,如果期待的是一個互為主體的理想關係,那是離情色很遠的。那情色是否是我們對關係中的期待,如果是的話,與彼此為主體的理想關係,就會有所矛盾。
二、天皇:相較全共鬥對天皇的絕不妥協,三島反而對天皇有比較彈性的想像,他說天皇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而且他特地用了「底層」這個階級字眼,認為天皇這個文化概念在底層人民的心中是有極大的影響力的。可能全共鬥方會認為三島是要拉底層人民來淌天皇這攤「渾水」,但其實三島的觀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最少E.P Thompson談18世紀農民在糧荒時透過自身的「道德」來穩定糧價的過程當中,這種底層「道德經濟」的展現,其實很大一部分是依靠封建的家父長制,亦即想像一個好的領主會怎麼分配糧食而不是由商人任意哄抬價格。天皇有沒有可能成為這種「道德經濟」的基礎,其實是完全可能的。而這樣看似傳統反動的「道德」,後來卻成為了形塑英國工人階級的一個重要關鍵。在這點上,全共鬥全然的否定無論是政治上或是文化上的「天皇」,恐怕更多的是立場而非手段上的分析。
三、言葉(語言):紀錄片企圖將這次的辯論稱之為「最後一個語言(言論)還有力量的時代」(其實是全共鬥芥正彥的說法)。但其實看紀錄片,可知道其實雙方的辯論是很片段,很散落的,除非是有較長與完整的發言,否則很難說能構成甚麼「論述」。我反而會說,這場辯論,雙方是透過各種非語言的方式,達成了對對方真切熱誠的確認,並且可能也是這樣如此不同但又無法忽視的真切熱誠,獲得了彼此的尊重。而這很難說是透過語言達成的。語言在這種情感大幅波動的場合中,更多的僅是輔助而非主角,而「最後一個充滿激情的年代」,可能還比「最後一個言論還有力量的時代」還更接近這場辯論的實際狀況。
其他就不說了,這是一部很難評價的紀錄片,恐怕褒貶都會很多吧,想褒還是貶,自己去看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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