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2日 星期日

你會飛嗎?如果有一天我抱怨你不會飛,你會因此而受傷嗎?


(這部分,是只有你看得懂的,所以當然是給你的,可能覺得累贅的說明)

她是我所有認識的人當中,文字最動人的。
所以即使我知道,那是她的文字,而且甚至我知道,那過去
是寫給你的,
我還是挪用了。

有時我相信,有些東西是超越善惡,超越一些我們我們可以理解的任何基準。
或許我們有時稱作 美 。

所以如果讓你不舒服了,我道歉。
我只是想說,那些是打動我的,或許你也曾被深深打動過。
我知道那是過去,但對我而言,
好的、壞的都終究會過去,留下來的則是,隔著一層紗似的,
怎麼看都美麗的回憶。

就像再醜陋的城市,夜景卻依然美麗一般。
當然,對你來說,可能還不算是回憶。那也是我先道歉的原因。)

於是,這是正文



今天去與兩位在台南的個案碰面。兩個都是飲料店打工的工讀生。其中一位向我們檢舉的陳同學,狀況真的是慘不忍睹。

他單親,跟他母親。母親中年長期失業,所以他必須負擔所有的生活費,與學費。五月份的時候他找到這個工作開始上班,一天約四個小時左右。但五月份與六月分時,學校正值考試,經常睡眠不足,遲到了兩三次。店裡有嚴苛的遲到扣款規定,於是他五月份賺得錢還不夠付他遲到的扣款,所以他五月分工作了四十幾個小時的結果,是 欠老闆錢

這是千真萬確。而老闆"看他可憐",把扣款"還"了一半給他,讓他五月份有一千多塊的薪水可以用。

六月份的情況也差不多。這次工作了約八十幾個小時,加上遲到的扣款,領得薪水約兩千元。(時薪不到三十,這是當義工嗎?)

陳同學看起來是個乖乖的年輕人,雖然拆掉的摩托車後照鏡會讓人誤以為是飆仔,但這個瘦高,留著及肩長髮的安靜年輕人,給人的感覺是溫和,甚至有點內向的。他說七月份時實在做不下去(兩個月賺三千多一點的全職工讀誰做得下去阿?),跟老闆提離職,老闆居然慰留他,還說:

你工作很認真, 我們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他原本以為老闆會把之前的扣款還他,結果也沒有。他實在受不了跟人借錢還一天只能吃一餐泡麵苦撐的日子。最後找到九五,向我們尋求協助。

今晚在餐桌上,我向我母親描述陳同學的狀況,我母親一邊聽,一邊氣憤的評論:
這老闆太可惡了吧!是看人家好欺負喔!父親則是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偶爾問問"這個老闆是不是有黑道背景?"之類實際的問題。

聊著聊著我提到上次幫忙處理的清潔工林太太的狀況。描述當天陪著林太太與他們大廈管理委員會主委談判的過程時,我突然有著與現場不同的感觸。當天那位主委以語言、學歷、國藉、階級等多重混雜的歧視,深深地傷害了在場的林姓夫妻。而在向我母親重新描述著這些過程時,隨著我母親不平的嘆息,我竟然激動到幾乎快要哽咽。只好閉口休息好讓自己平復。

我才發現,原來這些經歷,也同時讓我深感受傷。在那樣赤裸裸的,不將人作人,把人的尊嚴以許多外在的指標來衡量,而完全忽視同樣是人所需要的尊嚴與權利,與那樣赤裸裸的壓榨這些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弱者的舉動,其實也深深的傷害了我。

是的,到今天,在同我母親描述這些時,我才了解,原來我也受了傷。

在那些已占據著優勢,卻依舊貪得無厭的尋求著更多優勢與壓榨的無饜舉動中;在那些輕易忽視同為人類所應有的,與生俱來的權利、尊嚴甚至生存權的羞辱中;在那些弱者們僅僅只為了自己明天活下去的可能,而微弱無助的掙扎當中;

是的,我受了傷。

但這些傷非常的珍貴,我知道。

我知道這些傷的珍貴,因為他支撐著我,讓我知道我現在所選擇的,所相信的這些,有值得去奮戰的價值。讓我知道即使是一點點也好,但如果能將這些人們的處境,作即使只是那一點點的整體改善,那麼,這些赤裸裸的,醜惡的情景,或許可以少出現一些,而或許我們有可能,接近我們那似乎遙不可及的目標,即使只是一點點。

這些傷非常的珍貴,我知道。

因為他提醒著我,不要忘記那容易在各式各樣的規訓與紀律中麻木的初衷。
不要失去那柔軟的,敏感的心靈,
不要忘記怎麼飛。
不要忘記,因此不會有如果:
如果有一天我抱怨你不會飛,你會受傷嗎

即使要受傷,也是為了繼續飛翔,而不是因為放棄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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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