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28日 星期六

婚禮(11)

我第一次知道愛也會令人無法承受,是在1998年的冬天。

那年的十二月二十一號早晨,當我走進因為聖誕節與校慶即將同時來到,而顯得人心浮動的教室時,發現抽屜裡放著一張卡片。一張精緻的手工卡片,寫著祝福的話語。卡片的末尾是她的簽名。第二天早晨,也在同樣的位置找到另一張卡片,同樣的字跡。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耶誕節當天。

最後一張卡片是一張厚厚的立體卡片,把卡片打開時會有幾棵綠色的聖誕樹站起來,對我說Merry X'mas。

然後我就崩潰了。

我在一個禮拜後的元旦,帶著一封寫好的分手信,約了地點把信交給她後,就到附近的朋友家打電動。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複雜心情打著電動。

接著朋友家的電話響了起來。朋友拿起他家那台老舊的電話機聽筒,與電話那頭交換了幾句話後,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把話筒遞過來:她說要找你。

她問為什麼。事實上我也不會解釋為什麼,那時候我並不清楚在我心裡面發生了什麼。連自己都無法好好掌握的東西,該如何傳達給別人呢?

可是她不斷地問為什麼,我急了。連敷衍的話都說不出來,突然就像被雷劈到一樣的蹦出一句:這是為了叫你不要相信男人。

到底為甚麼當時會講出那句話來,一直到現在我都還無法理解。只記得說完掛上電話後,我的朋友像看外星生物般的盯著我瞧。然後繼續打電動。

(續)

2008年6月26日 星期四

婚禮(10)

其實我並不知道這樣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是好或是不好。或若誰還有機會進入我的生命中,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承載這些。

總之時間從我開始耍小聰明開始到現在。大概是十年。而從陳奕迅唱<十年>後都過了五年了。

五年前我確實在唱著<十年>,五年前的我還不太明瞭時間是如何經過的,直到越離越遠。時間好像以二十歲為界線在拉扯著:二十歲前的時間走的太慢,二十歲之後又走的太快。

一開始我還不太著急。"總是會過去的吧"我心裡這麼想著。"這些經過一定會使我更加成熟圓滿"、"我擁有別人不曾經歷的!"甚至還有點自豪。

然而一旦過了那條界線,時間的速度就不再相同。就像變換檔次一樣。青少年時期是操之過急的低速檔,二十歲時是順暢的中速檔。而當離二十歲越來越遠,檔越打越高,你逐漸被時間甩在後頭,只能無奈的看著越離越遠的紅色車尾燈。或許低頭嘆幾聲帶著文學氣息的浪漫嘆息。

唉。



(續)

婚禮(9)

每段戀愛都是獨一無二的,我認為我的每段戀愛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是我依舊可以在獨一無二的戀愛當中重複類似的錯誤。如果這世界上有"重蹈覆轍獎"的話,我應該是強力問鼎的候選者之一吧。

以前上過一堂課,那位老師說社會學就是:一門把各式各樣的事物分類的學問。分類就是不平等的開端,可是社會學卻又是最重視所謂平等的學科。於是社會學本身存在著無法排解的矛盾。而要把戀愛分類,更是件奇怪的事情。但我想我的戀愛確實可以分為兩大類。

一是我得不到的愛。二是我不想得到的愛。後者圍繞著前者運轉。就像圍繞著行星運轉的衛星一般。

那並不是很精確的分類,就像雪與雨經常會在某些時候同時存在一樣。說不定熊貓真的是貓或熊在演進的過程當中的過渡。有許多事情並不能夠像科學實驗一樣簡單的控制各種變項,得出確切的結果。人的情感一定是最困難的其中幾個。所以我的分類註定的不可能精確。不過那也沒關係,徒勞無功的事情並不只有我一個人在做。這世上的傻子可多的呢。

簡言之,我如果談了場失敗的戀愛,而且對對方念念不忘的話。這樣的念念不忘會持續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忘了對方且開始下一場戀愛之後,卻又發現我根本還沒離開上一段感情。這樣的錯誤重複了好多次。每次都強烈的傷害了我不想得到的愛。

如果說這個情況只是繞著某一個人運作的話,或許還可以用那個人的特殊性來解釋。但因為不是只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所以我想並不是某個人的特殊性造成的狀況,而是我自己的問題。

有些人喜歡把過錯推給別人,有些人則習慣攬在自己身上。把錯攬在自己身上的人似乎常受到稱讚,但對我來說,那是最狡猾的。因為那才是最簡單的方式。特別是當你只是把錯誤一把抓,卻並沒有真正深切的反省與改進時,那樣的認錯只是當下一種權宜之計。只不過是種小聰明罷了。

一直到現在,我還都只是在耍小聰明而已。甚至說不定這些文章,都是小聰明的一部份。



(續)

2008年6月24日 星期二

婚禮(8)--有點長的中場休息

話說富監(富監義博)因為獵人X獵人這部漫畫,已經成為拖稿的代名詞了。我會提他並不是想要拖稿啦,是因為這幾天在忙正事,沒什麼時間寫。過幾天會再繼續(日文叫做:連載再開)。

然後說起寫東西,特別是持續的寫,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知道有一些作家是有靈感來了就卯起來猛寫,花個幾天幾夜不睡覺把作品完成。確實也有許多經典是如此來的,但是我總覺得我不是那類型的人。

我喜歡的作家村上春樹是一個生活規律的人,他的寫作就像是上班一樣規律,用公務員上班的方式(當然不會用公務員精神)來寫作 。所以他的長篇作品都得花很久的時間。他的第一本小說<聽風的歌>就是他在經營爵士咖啡廳時,每天利用打烊後的一兩個小時持之以恆完成的作品。當時他每天寫的字數大概也就是我現在每個小節的字數,使用的時間也差不多。

恩,我只是要說,這還真難。在心底的那些東西如果不趕快寫出來,似乎真的會慢慢消失。但似乎也急不得。

文字是有節奏的。我在最近才感覺的出文字的節奏。向來我都不是節奏感很好的人,即使彈過這麼久的吉他也一樣。希望這次能抓的好一些。

2008年6月21日 星期六

婚禮(7)-暫停

先喘口氣。

我講話有喜歡碎碎念的壞習慣,現在這個系列也逐漸接近這樣的狀態。我想我得喘口氣。大家也一起休息一下吧。

其實這故事應該要有兩個軸線,我想我大概處理的不太好。我常聽到一種說法:不是我想寫,而是這個故事要我把它寫出來。我現在有一點這種感覺,被這個故事逼著走。我並不想講古,我只是試著將過去具體描述,進而將其中的理路耙梳出來。這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寫著過去的時候,似乎也在創造著過去。有些人喜歡不明確的狀態,有些人則相反。而我希望我能兩種都欣賞。

這麼想著,時間似乎也沒那麼可怕。過去所經歷的,藉由當下的詮釋,可用不同的面貌存在。時間好像是活的,不斷循環反覆的流動。不僅未來可以創造,過去也可以創造。

我想起櫻木花道的那句名言:我只有現在阿。

2008年6月20日 星期五

婚禮(6)

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我的中學同學。她是位極為率直的女孩。應該是我曾經交往過最率直的女孩。那樣的率直,自那之後幾乎不再遇到。

我與她是認識大約三年之後才開始交往的。在那之前,我們一直是好朋友。而她也是唯一一位從"朋友"成為"情人"的女朋友。因為是第一個女朋友,所以與她所經歷,也幾乎都是第一次。在那樣的青澀年代哩,所有的第一次幾乎都能夠創造出某種對自己來說是"劃時代"的意義。我之後感情所經歷的,那些悲劇的元素也幾乎都能從第一次的戀愛裡找出對應的明示或暗示。

沒錯,我的意思就是:自那時開始,幾乎就註定了現在我的孤獨。

我對他表白後(是男子漢的表白喔。這也是第一次)開始交往。中間的過程相當的艱辛。我們讀的是升學率掛帥的私立中學。而且還是教會學校。現在想起來,那樣的學校生活,某種程度上幾乎近似軍事教育了。早上七點到校,晚上十點離校,假日到校自修。一個月平均大概只有一到兩天真正的放假。這樣的學校自然不可能希望學生發展出超友誼的關係。而且,我母親還是學校的教師。我所有的任課教師都認識我。她也不是多麼乖巧的學生,當時成績也不太好。我們交往的期間,受到校方,家長,導師多方諸多的"關照"。不僅在學校得戰戰兢兢,在家裡一樣得像作戰般步步謹慎。

但這並不是悲劇的真正原因。像我這樣偏執的人,能說動我或阻止我的,通常不會是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在交往後大約四個月左右--那對我來說幾乎是把整個青春濃縮進去般的四個月。我突然無法再感覺"喜歡"。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在交往之前,雖然是模模糊糊的,但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自己是喜歡她的。而這樣的感覺竟然突然消失。好像氣球破掉一般,發出響亮的"啵"的一聲然後就消失了。剩下的是散落一地,無法辨認的殘骸。

因為我不打算寫愛情小說,而且中間的經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我離開了她。離開的真正理由是"無法承受她的愛"。

說真的,那時候的我怎麼會知道什麼是愛。我只知道,我收了她給我的某些東西,但是不能白白收下,應該要回報給對方。一開始我很開心的回報,但是後來發現不再有什麼可以回報,所以不應該也不能再收下了。於是我選擇離開,拒絕再接受她的愛。

在邏輯上聽起來似乎是個簡單且明快的決定,非常的通情達理。但一切的錯誤也就從這裡開始。


(續)

2008年6月19日 星期四

婚禮(5)

哲學所開的是<宗教生死學>.老師在第一堂課的時候,舉了一個相當震撼的例子,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他說:你認為每個人看世界的方式都是一樣的嗎?反過來說,如果看世界的角度和方式不同,你們看到的世界,就是不同的世界.你們從這裡(指著自己站的講台)走到教室門口要多久?10秒鐘?20秒鐘?但今天如果有個肌肉萎縮的病患,他走到門口需要花5分鐘,10分鐘甚至半個小時的時候,你覺得你們眼中的世界,會是一樣的嗎?

這樣的想像讓我留下極深的印象,而此堂課的某位助教--我已忘了是什麼原因與她熟稔起來,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從國中畢業進入五專就讀後,開始到處打工,我已經忘記他她是讀什麼出身的,只記得她做過的行業大概不下十種.從醫院護士到擺攤.她也沒有念大學,是以同等學歷的方式考進哲學所就讀的.而她因為身體與運氣都不好的關係,多次進出鬼門關.他她常說她是個無法保證能活到明天的人.我常與她聊天,在課程結束後也保持聯繫.她的生命與經歷,就像是老師開堂所說的範例般,不斷地提醒著那”與自己不一樣”的世界.

至於傳管所開的課程<媒體與社會>,則是對我到目前為止影響我最為深遠的一堂課.也是這堂課最直接的讓我選擇了社會學這門領域.一時一刻說不完.未來再細說.

簡之,我的大學生涯是在這樣劇烈的轉向中結束.我好似在追尋什麼,我也某種程度的取得它對我的暗示或明示.但其實我搞錯了一些事情.一些非常重要但我卻視而不見的事情.它貫徹了我大學與高中的生涯.我走過春日盎然的草地,也穿過伴著冷風的烏雲.卻從不曾正視它的存在.

獲得的太過輕易,放棄的太過瀟灑.

會換來這樣的孤獨,現在想起來,一點都不意外.


(續)

2008年6月17日 星期二

婚禮(4)

我加入了吉他社.音樂帶給我很大的快樂,相對的,我也投注了許多時間.我曾在一個校內民歌比賽當中,同時為五位參賽者伴奏.那表示我在這場比賽前必須同時練好五首曲子.而且還獲得了當次比賽的最佳伴奏.不難想像我當時投注的心力.

在學習與彈奏吉他的過程,我領略許多所謂的道理與抽象的概念.如何詮釋一首曲子;如何寫,如何演奏,又如何聆聽.都是學問.而那對我來說是易於掌握與理解的.更重要的是:它們給了我sign.給了我資工系所沒有辦法給我的,對於我想要追尋的那些答案的sign.甚至,如果不太嚴謹的說:它們還給了我最初的,有關社會學的思考.

但是它還是無法教我如何不孤獨.

在社團當中,我可以不謙虛的說,我是個重要的人.但是否是重要的人與是否能不孤獨,還是無法有絕對的連結.雖然我確實交到了一些好朋友,一些可以藉由音樂,甚至不藉由音樂就能做足夠深度交流的好朋友.

但這樣並不夠,我知道這樣並不夠.我曾經因為音樂的感動而思量過是否要以音樂做為職業.最後卻放棄了.我知道音樂給了我一些sign,但那還不夠.只有sign還不足.我需要更明確的東西.簡單一點來說,我需要更直接,更有影響力,能夠藉由實踐去發揮影響力的那個”什麼”.

於是在大學的末期,我開始不斷的尋找.我像塊把過去都擰乾的海綿一般,開始到處吸取任何可能感興趣的事物.我在大四與延畢的那年中,除了殘存的必修課,幾乎沒有修任何系上的課,也沒有修任何工學院的課程.我去修企管系教導創意的課程,去聽生科系的生命講座,最大宗的是文學院與藝術學院的課程.但影響我最深的,現在回想起來,是一堂哲學所與一堂傳管所開的通識課程.


(續)

(會使用sign而不使用中文是因為就我自己的認知,這個詞混合了許多我想表達的意涵,勝過中文中的”暗示”、”徵兆”等等)

2008年6月14日 星期六

婚禮(3)

一開始,我對這個世界充滿著希望與期待,認為這個世界是在進步的,而我,也是在進步的.最明確的時間點是在高中的時候.也就是初遇今晚那群人的時候.

那時我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決的方法,只是方式我還不知道.我常與人爭論.即使爭論沒有結果,也總想著:等我長大後,我就會知道答案的.當時的我很單純也很樂觀地這麼認為著.同時也與絕大部分的人相處融洽,交到了許多好朋友.現在想起來,那段人生真的是色彩鮮明,若要為它上個背景,最適合的大概是春天繁花盛開的大草原吧--而我在草原上開心的玩耍.

進入大學後,色調突然轉暗.不知哪裡吹來的冷風,順便把烏雲也帶來了.

課業上的不順利大概是首要的原因.資工系所要學習的,不僅與我想像中有巨大的落差,而且對我來說,很不容易.我想這是我人生當中第一次遇到的實質挫折.挫折讓我想轉往過去的第一志願心理學發展.但重考讓家人無法接受,於是我留下,並將重心轉往社團.

資工系所學的東西,就某種層面來說,不能說不有趣.但是對我來說,就是無法make sense.過去那些我以為當我長大時可以找到的答案,在這裡都找不到.不僅找不到,連一點暗示都沒辦法給我.我找不出這學科的意義,進而,也無法對於研讀這個學科的人有認同感.

我開始與班上的同學疏離.他們都是心腸很好而且易於相處的人,相較他們我顯然太過心機與多疑.我將人際關係的重心轉往社團,也把時間和精神都投注到社團當中.

(續)

婚禮(2)

而對於結婚這件事情,我則是越來越無力.同桌有我高中兼大學的死黨,有他女朋友.但他女朋友也曾經短暫的是我的女朋友.那是在他們兩個分手又復合的中間空白著的幾年間發生的事情.最近他們終於以逼近婚姻的姿態重新交往.我很替他們高興,很高興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關係使他們失去了重續緣份的可能.讓我覺得自己曾經造的孽,似乎有稍微緩和一點點.

離席後,又在沒有預期的狀況下與已經不知幾年沒見到面的前情人碰了頭.雖然只不過是幫忙提提行李當護花使者.沒講到幾句話,卻讓我在這樣的夜裡百感交集.

意志不堅似乎是對我感情生活最好的註腳與解釋.總是因為意志不堅才與不應該交往的人有短暫的交往,再奮力抽身.留下的是不知何時才能平靜的罪孽感.而也是因為意志不堅,沒有力氣能好好把應該的感情牢牢抓住.留下猶如煙火般燦爛美好的回憶.與永不停歇的惆悵.

過去我曾經希望過婚姻,在我還沒有背負這麼多罪孽與惆悵的時候.當然,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婚姻是什麼,我只知道”如果你愛一個人,你就應該要娶她”.這些年來,這念頭已經逐漸淡薄,其一是對婚姻不再有模糊浪漫的想像.其二是因為已不知愛為何物.

我不斷的進出自己與他人的情感,試圖探索自己感情的輪廓.但不但沒有更加清晰,反而逐漸模糊起來.我逐漸無法確認自己感情確實的重量與形狀.它似乎在與我開玩笑似的,每次感覺快要處碰到它時,它卻又改變了形狀.

這很像是瞎子摸象,你摸到什麼就說他是什麼樣子,但卻又不能真的掌握全部.我拼湊不起來,如果有所謂的感情的真實的話,我拼湊不起來.

於是我開始退縮,不探求,也不想像它的形狀.


於是我開始思考孤獨的形狀.

(續)

婚禮(1)



這半年來,從我人生中第一個以個人名義收到喜帖的婚禮開始,好似結婚潮似的,一直到昨天為止,總共參加了四個婚禮.兩位大學同學,兩位高中同學.

我想答案很簡單:我已經到了這個社會的適婚年齡了.

在婚禮的會場上,大家閒聊的,也多半不離男女朋友與結婚時間的問題,甚至還開起賭盤算起賠率來.

對我來說,來讀研究所,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對這個社會的妥協了.沒想到,這樣的妥協似乎還遠遠不夠.一堆老朋友已經好久不見,能見到他們才是去參加婚禮的主因.但因為話題幾乎全圍繞著結婚,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同桌中大部分的人,都與我的人生有直接或間接非常深刻的交錯.我人生最精華的青春歲月,大部分是由這群人佔據.而現在他們也逐漸成為社會的中堅.醫生、記者、公務員、老師、工程師.於是我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那些複雜的交錯與刻痕,雖然依舊存在著,但似乎不會再有什麼機會往下深鑿了.

我想起村上春樹曾經提到,在他大約30出頭的時候,某天下午異常的無聊(一個作家無聊的下午),於是打了個電話給很久沒聯絡的前女朋友,問她下午要不要陪他出去走走.換來的回答是:你瘋了嗎!我現在身上懷著一個手邊牽著一個,你要我跟你去逛街?!

我的心情也逐漸逼近這樣的描述.其實結婚並不一定是必要的界線,只不過它是條明顯的界線.順利且按著程序朝著這條界線走的人,與我之間的距離似乎已經越拉越遠.


(續)

2008年6月5日 星期四

學術與合作

這個學期有堂必修課:研究法.基本上是每個社會科學院學生必修的課程.這學期來,修這堂課的心情可說是像洗三溫暖一般.

在還沒修這堂課的時候,是戰戰兢兢的.從學長姐那裡得知的訊息還有自己因為是跨領域考進來的學生,自知對於研究法的陌生,讓我對這堂課感到有點擔心卻又充滿著期待.希望能在這堂課中獲得我所欠缺的紮實訓練.

但在開始上課之後.分組的報告題目決定,然後開始上課之後,卻讓人有點傻眼.雖然只有在補習班的時候惡補過一點點的研究法,那一點點讓我考進來一直都覺得心虛的不得了,已經準備要在這堂課從零開始的時候--老師還真的是不辜負我的期望,就真的從零開始.從最基本的什麼問卷調查法之類的,像是在教高普考考試一樣的開始上課.

 這真的很令我傻眼.我以為,到了研究所,這種書上寫的清清楚楚的東西應該自己看就可以了吧.我想要的是更紮實,更實際也更務實的訓練.簡直像被打了一計悶棍一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堂課.

不過,最後嚴格來說,也是這堂課救了它自己.

對於這堂課的狀況,在與一些也感到挫折的同學討論後,原本想採取一些激烈的舉動,到最後進行了較溫和的動作.給了老師一些對課堂的建議.不過最重要的,是與一同分組的同學一起進行的報告.

我們的組員有各自的特色和對某些觀點相似的視角(這有點像是廢話,不過這真的滿重要的).我們組內沒有土生土長的台北人,有宜蘭人,台中人,彰化人,而我則是南台灣代表.在我們進行的教育相關的研究主題時,這樣的一個”非台北”觀點,帶給我們這組很大的共鳴.我覺得這某種程度凝聚了大家對報告的向心力.

而來自不同的地方,自然也就會有各式各樣的觀點.特別我們這組,六個人來自於六個不同的大學,五個不同的科系.可以說是真真正正的大雜燴.嚴格來說,除了一位原本就是社會系出身的同學,大家對研究法都不能算是熟練到有能力活用.但也正因為是這樣,在互相討論的時候,有一位已知”標準化”程序的組員不會讓我們脫出一個研究應該的方式太遠,卻又能夠因為各自不同的背景,與對研究不同的想像,激發出更多新的和具有創意的想法.

這是件相當過癮的事情.在經過了學期初對這堂課程的大失所望後,這樣的合作卻遠遠超過我原本能期待的程度.套句流行的用語,可以算是場研究法的”逆轉勝”吧.

過去我從來不知道分組報告也可以是一件如此令人投入的事情.每每從晚上六七點討論到11點.電子郵件寄到大家的信箱都塞滿了相關的信件,見面還會不時說起遇到的困難解決的方式新的想法.

 我是喜愛與人合作的.從前玩吉他時,我從來就不喜歡只自己一個人獨奏,總覺得那樣的感覺還是不及與人合作時的好.我喜歡與人合奏.不論是幫人伴奏,當一個耀眼主唱旁只有內行人才會注意和自己才會沾沾自喜的配角.或是古典吉他演奏時的solo主角.與人合作的感覺一直令人如此難忘.自從我不再彈吉他,也不再有時間彈吉他之後,我已不敢再奢望能夠再有那樣美好的經驗.沒想到--真的是完全沒想到,竟然可以以這樣的方式重溫到與人合作的美好.

 這某種程度也讓我瞭解到學術合作的重要性.當然,在看到並不是所有的組都能如此合作愉快與運作順暢時,我也體會並不是每次合作和每場合作都能夠如此順利.在同組討論時,我們也經常會遇到許多的辯論與爭執.或許在有更多經驗之後,我會能夠歸出我們之所以能夠即使在遇到如此多的歧見之後還能順利進行的真正原因.但最少我感受的到同組的每個人都是認真的重視我們的報告,並且也真的希望這一份報告能夠為這個領域的研究提供貢獻--即使可能只會是一點點的突破.

 雖然我知道,最後的學位論文還是得自己完成的.但這次的合作經驗(即使它還沒結束)對我來說還是珍貴無比的.在那些激烈的辯論與討論過程中,即使自己的意見並不一定被採納,但是也能夠瞭解這樣不斷辯證的過程當中,我們確實是一步步慢慢一起往前走的.

或許我把這次的合作想像的過於浪漫,但我真的心存感激.這次經驗讓我對自己是否要走學術這條路,多了點信心.這信心並不是透過什麼方式證明自己的能力所獲得,而是相信在不斷反覆琢磨仔細思量後,或許能夠逼近一些”什麼”.那個”什麼”或許有人會稱為真理、或真實等等,anyway是美好或正向的.我讀的是社會學,或許有些學術是可以自己悶在研究室什麼都不用管就能夠進行的,但社會學並不是.社會學是一門與人相關的學問.我們關注的是”人”的問題,並且是很多人聚在一起的”社會”的問題.既然這樣的學術無法脫離人,自然也脫離不了社會性.什麼是社會性?我想,大概就是與人一起合奏一曲大家都喜愛的曲子吧.

 簡而言之,雖然並不一定每個組員都會看到這篇文章,但我真的非常心存感激也非常開心的能夠與大家合作.這一定是我進到政大以來所經歷最美好的事情了.我要謝謝你們每一位,無論我們的報告最後是完美或只是一疊廢紙,對我來說,最珍貴的東西我都經歷了.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