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25日 星期二

1128之我的野草莓

嚴格說起來,這次的野草莓學運是我第一次真正用心投入的運動(雖然我知道很多人一輩子根本沒想過這種事情).一直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有時間好好的沉澱思索有關這件事對我自己的意義.其實如果就以想要思考沉澱的角度來考量,我是很希望這次活動早點結束的.但是也當然,這個運動不會因為我這樣期待就結束.

不過就目前為止,這個運動確實帶給了我許多東西.到今天為止已經進入第22天的野草莓,從我打菲律賓回來後一個星期開始.原本在紅色菲律賓受到的震撼教育,終於開始逐漸消退的當下,又被這次的事件狠很的打了一巴掌.當我還在讚嘆著台北那現代化的美麗與冷漠時,回應我的,竟是舊時代的全面復辟.

這次的運動,帶給我實際上的,當然就是一個真正的,而且從未真正經歷過的"社會運動"的經驗.過去雖然我曾經零星的參與過日日春、樂生與火盟的活動,但卻都沒有真正覺得自己是一個"局內人”.且以不曾一個運動者的身分,仔細思考著有關運動的一切.我可以說我自己有一些經驗, 但我不曾覺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運動者.當然,有很多人可以定義運動者是什麼,但總之我在我自己的感受上,不曾真的覺得自己是一個運動者.

這也反映在我對自己身份的迷惘上.

實踐才是社會學 V.S 社會學就是實踐

我可以很老實的在這裡說,選擇社會學研究所就讀,是從非常現實地角度考量的.雖然我對社會學的喜愛是真心的,但對社會那樣的熱愛,那終究還是在現實的選擇之後所造成的"非預期性的結果".

我知道學術這條路,是我唯一能夠在這個社會的常規價值當中,找到妥協的角色.而且那對我來說,也是能夠妥協的上限.我自己對社會學的想法,是比較接近傳統的馬克思主義的,也就是說,是認為只有實踐才是社會學.我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夠完全的接受,那種認為社會學就是實踐的輕薄實踐.那樣的實踐對我來說,不僅像是隔靴搔癢般地缺乏力道,還像是拿著空包彈的槍,說著要與人生死對決一樣可笑.以流行的話語來說就是,打嘴砲.

所以,即使進了研究所,到目前為止也讀得相當開心(雖然畢業遙遙無期),但我的內心總還是不斷地在掙扎.是否當我選了個邊站之後,我就成為一個所謂的學術人.而在任何時候都只能夠當一個觀察者的角色,一定要假裝自己"好似"站在至高點上,讓自己顯得清高或冷靜,背後隱藏的卻是無盡的冷漠.

這問題從我進研究所以來就不斷的困擾著我.我學習社會學的目的,是為了實踐.但現在社會學本身卻成了實踐.這就像我喜歡用的句型:社會學是為了達成目的──即實踐──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我經常為這樣的思考困擾著.沒辦法真心地認同那象牙塔中的世界.

終究野草苺還是改變了我的”什麼”

而這次對野草莓學運的參與,我先不論這運動本身對我們這個世代,亦或當下的時代到底有什麼樣的意涵.但對我本身來說,卻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個體經驗:我第一次覺得我自己是一個"運動者"而不再只是旁觀者了.

我發現原來我也可以真正全心的投入一個運動,雖然我在其中也確認了許多我早已知道的事實,如對於權力的厭惡,對告訴別人該怎麼做,還是顯得太過小心翼翼. 但無論如何,我知道我自己現在是"局內人",我知道我正在"實踐"著.這個實踐不是透過社會學,透過什麼其他方式的間接實踐,不是把手段假裝成目標的實踐,而是真真正正的實踐.這對我來說,是再珍貴不過的.

而且我想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次的運動,我不再為那樣的選擇困擾。我知道我將會繼續這樣實踐下去,不論我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上,不論我是否會繼續學術的路,這條直接實踐的道路將不再讓我猶豫了.現在我可以覺得自己好像往什麼堅定的方向,邁進了一大步的感覺.使我知道未來將付出的代價,但我想無論如何都會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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